十一月初一,趙王大婚,半個洛陽城都因此而喜慶,好似城裡所有的人都圍在了淩國公和趙王的府邸。
吉時一到,從淩國公府抬出了一零八抬嫁妝,風風光光地穿過了鬨市,在人們嘖嘖的驚歎聲中,一一抬入了趙王府邸。
眾人都在議論,淩國公真是大手筆,快趕上宜陽公主出嫁的風光情景了。這就有好事之人,總結起了十年間洛陽城中各家貴女出嫁的情形。
肖家最闊,人家的閨女現在已經貴為皇後了。
高家也還行,就是閨女不是個好命的。
忠義王家……長公主……嗯,對,確實已經成了親。長公主悶不吱聲地嫁給了代王,老給人感覺是還沒有成親的。
說長公主,長公主就已經到了趙王的府邸。
趙王穿著喜慶的衣裳,親自將她迎入了府中,心情真是一句話兩句話,哪怕三句話都說不清。
若非得用一句話總結,就是這樣的:我結婚了,新娘不是她。
哎喲,想想都夠苦逼的。
將人迎進了門,調頭就走了。怕的是越想越心酸啊。
裴金玉至始至終沒有去看趙王臉上唏噓的表情,她是代表她爹來上賀禮的,順便還得代表一下代王哩。
代王已經在回洛陽的路上了,緊趕慢趕,不過還是沒趕上。
總之,裴金玉一人就上了兩份賀禮。彆瞧她事事都想和代王撇清,可像這種情況,還是怎麼撇也撇不清。
裴金玉無所謂啊,她不在乎金銀那些身外之物,更不在乎那些無關緊要之人是怎麼想的。
好比趙王,就是想死了也沒有用啊。
長公主是女客裡頭最大的,一到了地方,自是請安行禮的人不斷。
裴金玉倒是挺會找地方的,在廳中不過小坐片刻,就尋了個最背靜的八角亭躲躲清靜。
高再嬋同人寒暄了幾句,就直奔八角亭而去。
因著建信侯府已經往誠信伯府下了定,是以這一次肖氏就沒有帶劉彩出門。
三個閨蜜聚齊了兩個,可裴金玉越發地覺得和高再嬋沒有共同語言了。
隻因她十句話裡,得有八句是“我們家林恒”“我們家林旭”。這是高再嬋的兩寶貝,林恒三歲,林旭一歲半。是的,一歲半的林旭已經有大媳婦了,他喜歡不喜歡,同意不同意,壓根兒就沒有人問過他的意見,就是問了也還不會說話哩。
想想都夠荒唐的,這得是有多著急,連不到兩歲的孩子都不肯放過了。
高再嬋和裴金玉談論了幾句林旭被賜婚的事情,言語中也沒表露出什麼不高興,倒是嬉笑道:“才當媽,就當婆婆了,這感覺……”真是酸爽無比。
後頭就有人接了一句:“我也想給人當丈母娘,長公主要不要和代王加把勁啊。”
說話的是宜陽公主林煥,她已經卸了貨,肚子小了一身輕,女兒前天才滿月,剛好趁著趙王大婚,走動走動。
一坐下來,林煥就道:“憋了整整三十天沒有出門,一出來,覺得到處都是新鮮的。”
高再嬋看了她一眼,深表同情。這是隻有憋過的人,才知道不能下床不能走動,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煎熬心情。
反正,裴金玉是理解無能的。
好吧,又多了一個十句話裡頭八句不離孩子的,裴金玉覺得自己坐在這裡真多餘,還不如坐在大廳裡,接受各路人馬的參拜呢。
可想走,沒那麼容易啊。
裴金玉以前怎麼不知道,林煥是個交際的好手呢。才來了不一會兒,她才就像是高再嬋的閨蜜。兩個人從怎麼養孩子,說到了生產後的保養,又說到了產前產後的心理曆程。
高再嬋說:“我生前做了個夢,夢見去恭房的時候,有一隻又黑又大的螃蟹,舉著鉗子要夾我。將軍特地找人解了夢,大師就說我肚子裡的是個男孩,天生的武將命。”話語裡有很明顯的得意。
裴金玉翻了翻眼睛,隻因這夢她已經聽過八遍了好嘛!
還來不及調侃高再嬋幾句,就聽林煥哀怨地歎息了一聲,道:“沒生之前,我就見天在佛前祈禱,就想生個女兒呢。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就想著我母妃生我養我一場,我還來不及報答,總覺得心裡過不去。便時刻和佛祖祈禱讓我母妃重新投胎,做我的女兒,我好將欠她的恩情加倍地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