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投胎重新做人這回事,裴金玉選擇了沉默。說真的,投胎是門技術活,關鍵是這一門技術很難掌握。譬如她吧,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投到了楚氏的肚子裡。
倒不是嫌棄,好吧,其實就算是曾經有點兒嫌棄也沒有辦法改變。嫌棄著,嫌棄著,現在就不嫌棄了,隻要一想起她能將林家的天下改改姓,真的,她覺得她投胎的時候還真是長了眼睛。
娘早逝的高再嬋很能理解林煥的心情,寬慰了她幾句,這就將話題扯到了一邊去。誰知,竟然扯到了靖涵公主的身上去。說起靖函的原因,就因為她們的共同點,都是沒娘的孩子。
裴金玉隻覺很無力,和做娘的人在一起,完全沒法交流了啊。心說要不要成立個沒娘聯盟會,沒事大家聚在一起討論討論成長的心路曆程。
才想到這裡,那個沒娘的靖涵公主真的來了。
大老遠,就看見一個穿著盛裝的小姑娘,被宮人簇擁著走向這裡。
林煥瞧了一眼,認了老半天,才說:“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就是長公主家的小弟媳。”
好吧,身為長姐都認不清妹妹,更何況是壓根兒就沒見過靖函的裴金玉呢。
待小姑娘走近,就先後給裴金玉和林煥行了姐妹禮,嘴上說的是:“靖函見過兩位姐姐。”
林煥向裴金玉遞了個眼神過去,意思是說看我說對了吧。
姐姐差點兒沒認出來妹妹,這有什麼好得意的。裴金玉真不想說她,隻抬眼將那靖函仔細打量。
靖涵公主單名鴦,據說先帝給她起名之時,想起了她過逝的親娘,一時感傷,才有了這個名字。
隻羨鴛鴦不羨仙,單看這一件事情,林家的男人總給人一種很癡情的錯覺。
實際上,怪可笑的。
林鴦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出宮,看見什麼都隻覺新奇。瞧見裴金玉脖子上帶的白玉項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就聽見立在她身後的宮女咳嗽了一聲,她趕緊正襟危坐。
裴金玉瞧了瞧那宮女,麵生的很,應當不是皇太後身邊常用的人,那不管她是皇後身邊的人還是皇帝派來的,總歸說明了林鴦此次出宮是皇帝授意為之的。
是皇太後的意思,還是皇帝的意思,還是有很大區彆的。
裴金玉取下了頭上的一支白玉珠花,彆在了林鴦的頭上,道:“我瞧著妹妹頂喜歡我這白玉項鏈的,按理說妹妹喜歡,我這做姐姐的應該大方相送才是哩。可這白玉項鏈,一則是元會帝賜予的,二則姐姐隨身帶了多年,實在是不能割舍。送妹妹一朵白玉珠花,聊表心意,還請妹妹不要嫌棄。”
與其說這話是說給林鴦聽的,不如說是講給她身後的宮女聽的,也是在向皇帝表明裴家的態度。裴家可以接受這個公主,但並不歡喜,一切都像表麵這麼客氣。
彆以為裴家不出聲,就是好欺負的,不過是給你個麵子而已。
身邊立了個皇帝的眼線,連林煥都覺得很不自在,不過是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話,就道:“要開席了”。意思是散了吧。
裴金玉見過了林鴦已經算是“意外之喜”,附和了一句:“是啊,要開席了。”
幾人均起身,隻有林鴦的麵上掛著意猶未儘的留戀表情。
她快走了幾步,跟在林煥的後麵,卻突然對走在最前的裴金玉道:“今日見到長公主姐姐真是欣喜,我來的時候瞧見帶著長公主府標誌的馬車駛了出去,還以為姐姐已經走了哩。”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裴金玉的馬夫可是裴天舒親自挑選的,怎麼可能發生她還在這裡,馬夫將車趕走的事情。
不等裴金玉吩咐,開席的時候,佳柔悄悄地離開了片刻,回來後稟告裴金玉,馬夫一刻都不曾將車駕離過趙王府邸。
這就蹊蹺了,是林鴦看走了眼,還是這中間有什麼事情?
裴金玉默默地抿了口果酒,不發一言。
佳柔在她耳邊輕聲問:“長公主,要不要調一些侍衛過來確保長公主的安危?”
裴金玉想了一會,道:“不用。”
轉而同裴箏低語了一句:“去把趙王彆院裡的那把火點著。”
裴箏有些不放心地道:“長公主這裡……”
裴金玉淡淡一笑道:“無妨,算著時間代王就是今天回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