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曜沒有吹牛。像鄧氏書局這種有根基的商家, 離行業領頭羊的位置,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成為領頭羊, 有時候隻需要一個契機,幸運的商人能碰上這個契機, 不幸運的商人一輩子都等不到這個契機。
而蕭景曜,他的商業手段顯然領先這個時代一大截。不是蕭景曜仗著自己有點能耐就大言不慚,而是客觀對比下,在資本中殺出一條血路的蕭景曜,和現在還處於小農經濟階段的商人, 可以用的手段太多。
鄧氏書局的當家人或許也一直在等一個能讓他們成為行業領頭羊的契機, 隻是幾家書商你爭我搶,誰也不能讓自己占有極大優勢, 將對手們牢牢壓下,所以隻能等待契機。
而蕭景曜, 正是可以創造契機的人。
一無所有從資本中殺出重圍並登上首富之位的蕭景曜,經商對他來說, 和背書一樣,正好在他的舒適區之內。
鄧掌櫃本來覺得這事兒有些許額…離奇。咳。任誰聽到蕭景曜這句話, 心情估計都會和鄧掌櫃一樣複雜。蕭家接連出了三代敗家子, 家業都被敗了個精光。蕭景曜倒是有神童之名,但那隻是神在念書之上, 和做買賣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但看著蕭景曜冷靜自信的神色, 鄧掌櫃又有點吃不準了。他也是第一回和神童打交道,麵前這位神童,小小年紀就能冷靜地搞死縣令,然後接連考回兩個案首, 就跟文曲星下凡一般。或許他在做買賣一道上也有些感悟?鄧掌櫃腦子亂糟糟地想,同為神靈,可能文曲星和財神爺也有點交情?
蕭元青本來也覺得蕭景曜這話挺不靠譜的,但一看鄧掌櫃這糾結懷疑的模樣,蕭元青頓時怒了,沒好氣地開口道:“曜兒雖年幼,卻心中有丘壑,連知府大人都對曜兒誇讚不已。鄧掌櫃就這麼看輕曜兒嗎?當心我這就去讓我爹把家裡的鋪麵改成書局!”
蕭景曜噗嗤一聲笑出來,鄧掌櫃本來還在糾結,一聽蕭元青這話也撐不住笑了,趕緊拱手討饒,“蕭少爺息怒,咳,令尊在家修養多年,你身為人子,怎可讓他再勞累?”
蕭景曜看著鄧掌櫃古怪的表情,覺得鄧掌櫃更想說的是蕭少爺快收了神通吧,真不能把你爹那個行業冥燈給放出來啊。那殺傷力,簡直比攻城略地的敵軍還可怕。
畢竟敵軍來襲還能等到我方援軍,蕭子敬那位行業冥燈,完全是玄學之力,讓人想防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防,隻能靠躲。
被蕭元青這麼一鬨,鄧掌櫃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也沒了,笑著對蕭景曜一拱手,“不知小公子有何高見?老夫洗耳恭聽。”
說完,鄧掌櫃還有閒心開了個玩笑,“若是老夫聽得不仔細,怕是令尊就真的要把你家的鋪麵改為書局,同老夫搶生意了。”
“然後大家一起虧銀子,兩敗俱傷?”蕭景曜順著這個玩笑吐槽,惹來鄧掌櫃的哈哈大笑。
氣氛正好,蕭景曜順勢同鄧掌櫃說了自己的想法,“書局平日裡的顧客,大抵可分為兩類。一類為科考學子,多買四書五經等經史典籍;另一類則是富商豪紳,多買演義小說和話本,想看的就是一個個精彩絕倫的故事。若我猜的沒錯,話本小說這類書籍的銷量,應該比四書五經多吧?”
現在還沒有銷量一說,但鄧掌櫃立馬就理解了這個詞語,看向蕭景曜的眼神當即就鄭重了許多,認真點頭道:“小公子神機妙算。”
“哪裡是什麼神機妙算,不過是合理分析罷了。”蕭景曜笑著搖頭,繼續說道,“現在念得起書的人畢竟是少數,四書五經等書,家中有些家底的人家,基本都有一套。這些都能當做傳家寶,所以書局裡這類書,一家隻能賣一份。”
就像蕭景曜說要念書,蕭元青立馬把他帶去書房,翻出他當年的文房用具和書籍,而蕭元青的那套書籍,還是蕭子敬當年用過的。據說,蕭子敬也是從他爹那兒繼承來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詩書傳家了。
這也就證明,書鋪做完一代人的生意後,可能後麵幾代人的生意都做不了。當然,僅限於買書,其他的筆墨紙硯這些買賣,還是可以做的。
鄧掌櫃聽著不住點頭,在他自己還未發現的情況下,他已經坐直了身子,認真地盯著蕭景曜,麵上再無任何對蕭景曜的懷疑之色。
能分析出書局的客源以及各類書的銷量的高低,蕭景曜隻用了短短幾段話,就讓鄧掌櫃相信,他絕對是知道如何做買賣的。
看著鄧掌櫃直起的腰,蕭景曜的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笑容,接著說道:“能買小說話本看的人家,家底頗豐。又因為話本故事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引人入勝,還不用他們費心去背聖人之言,所以富家子弟們多愛看,自然買的也多。”
像蕭元青還未成親之前就買過不少話本,蕭景曜在書房裡看到那些數量比正經書還要多的話本,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分析,“更何況,小說話本,隻要有人寫,每個月都能出許多本不同的故事,並不像經史子集一樣,每一本內容都是一樣的。所以隻要有新出的話本,必然就會有來買話本的客人。”
現在的娛樂方式就那幾種,話本小說也算是富家子弟們的一種精神食糧,對於他們而言,花個一二兩銀子買書,完全不痛不癢。他們隨便吃頓飯,都有好多個一二兩銀子,根本不心疼。
鄧掌櫃連連點頭,忍不住追問,“小公子看得透徹,可是所有書局都是這般情況。小公子如何能讓鄧氏書局成為雍州書商的領頭羊?”
聽完蕭景曜這一番分析,鄧掌櫃猜測,蕭景曜可能是想把經史子集類的書籍的銷量給拉上去。
正統讀書人嘛,肯定在意這個。就是不知道蕭景曜有什麼妙計。
蕭景曜微微一笑,問鄧掌櫃,“下個月便是下元節,下元節之後,農忙秋收事皆畢,今年風調雨順,城中富戶人家想必又收了不少佃租,正是高興之時。鄧掌櫃何不在那時辦一個群英會?”
下元節是十月十五,本來是民間祭祀先祖的節日,但民國逐漸廢除,民間就將祭祖之事提前到了七月十五的中元節。所以這個節日後世很少聽聞。
現在都九月初了,蕭景曜一琢磨,正好下個月有個傳統節日,可以用一用。
後世商家為什麼總是樂意搞促銷活動?當然是因為搞活動的時候他們賺得更多呀。君不見原本某寶隻嘗試著過了個雙十一,後來每一年,商家們的促銷活動一個接一個,雙十一走了,雙十二又來了,後麵又有618,七夕節,反正沒有節日都要創造節日,想儘辦法搞活動。
商家又不傻,要不是有利可圖,他們費心搞這些花頭乾什麼?
想要提高銷量,搞活動是最好的方法。蕭景曜深諳此道。
“群英會?”鄧掌櫃捋了捋胡子,“聽這名字倒是不錯,這個會是要乾什麼?”
聽著不像是要賣經史典籍的啊。
蕭景曜卻促狹一笑,眨了眨眼睛,問道:“依鄧掌櫃之見,嚴繼望嚴丞相,展慶嵩展丞相和白熹微白丞相,這三位丞相,誰更厲害?”
鄧掌櫃都被蕭景曜給問懵了,這三位丞相根本不是同一時代的人,又都有演義小說為其增添知名度,戲班子演他們的光輝事跡,說書人說他們的智計無雙,在民間擁有巨大的知名度,也有數不清崇拜者。
要把他們三人分個高低,就跟後世說的關公戰秦瓊一樣,根本戰不出個高下。
但粉絲們對偶像的崇拜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理智上知道他們三個沒法比,但在討論時,難免會覺得,我家xx才是最棒的!
話題度這不就有了嗎?
現在鄧氏書局隻要掀起這個話題,整個大齊都能熱鬨起來,上到帝王侯爵,下到販夫走卒都能說幾句,討論度絕對爆表。當然,罵戰肯定也不會少。
鄧掌櫃想到所有人為了這三位丞相到底誰更厲害而爭得麵紅脖子粗的情景,就忍不住頭皮發麻。掀起這番腥風血雨罵戰的鄧氏書局,真的不會被人罵死嗎?
但即便如此,鄧掌櫃依然用他渾厚的嗓音,堅強地給他的崇拜對象投了一票,“我覺得白丞相更厲害。”
蕭景曜樂不可支。
鄧掌櫃也訕訕一笑,不好意道:“老夫實在沒忍住。”
“隻是,即便辦了群英會,將三位丞相爭個高低,又有何用處?”
總不至於被人罵成行業領頭羊吧?
蕭景曜這才施施然開口道:“既要爭個高低,那就得定個章程,立個標準。你在書局門口立上三位丞相的硬紙人像,安排夥計給丞相們計票。買一本普通書計一百票,精裝版的書,計兩百票。還可以在書裡麵夾帶翻倍卡,可以把這一本書投的票翻倍。”
鄧掌櫃的眼睛嗖得一下,亮得堪比天上的太陽。
但蕭景曜的想法還沒結束,接著說道:“當然,隻這麼做,未免顯得吃相有點難看。”
鄧掌櫃一琢磨,也是。這活動一看就是衝著錢去的,錢肯定能賺,但想成為行業領頭羊,還是欠了一點名聲。
鄧掌櫃當即起身,認真地對蕭景曜拱手作揖,“還請小公子不吝賜教。”
蕭景曜卻眨眼笑道:“鄧掌櫃不覺得我不可信了?”
“那是當然!”鄧掌櫃回答得鏗鏘有力,十分誠懇地表示,“小公子大才,是老夫有眼無珠,看輕了小公子。若是小公子願意為老夫解惑,這次群英會的收益,老夫和小公子三七分,立字據為證!”
蕭景曜笑著看了鄧掌櫃一眼,沒有接他的話,隻是繼續開口道:“想要名聲,就得拉攏讀書人。既是群英會,三位丞相是昔年無雙國士,如今的棟梁又在何處?”
“為丞相們作詩賦文章者,由讀書人們自行評選出上中下三等,上等得票一萬,中等得票五千,下等得票一千。想必讀書人們十分樂意參與此次群英會。”
鄧掌櫃再次倒吸一口冷氣,驚駭地看著蕭景曜,隻覺得蕭景曜對人心的把握,竟然比他這個從商幾十年的人還要精準。
若是把讀書人刨除在外,那這次群英會不過是一場沾滿了銅臭味的商人小道。但蕭景曜這一手,讓讀書人自己作詩賦文章為支持的丞相投票,那就是給了整個南川縣所有讀書人一個一展才華的機會。
不,不止南川縣。蕭景曜隻說詩賦文章分為上中下三等分彆計票,並未要求這詩賦文章必須是本人當場所作。既如此,南川縣的讀書人,有才華橫溢的好友在外地者,都會忙不迭地給好友寫信,讓好友幫著作詩寫賦,他們代為轉交,給丞相們計票。
號召親友為自己支持的丞相投票,沒毛病!要是不幫忙,那就友儘!
還有那等孤高有才的士子,得知自己崇拜的丞相票數落後,這能忍?不快馬加鞭趕來和其他丞相的支持者大戰三百回合,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上等佳作,就枉費他們狂狷的名聲。
這麼一想,蕭景曜隻是簡單地辦了個群英會,天下讀書人怕是都會來插一手。
而想出這個辦法的蕭景曜,還在那兒笑嗬嗬地問鄧掌櫃,“今年的群英會結束後,其他兩家票數低的必然不服氣。不若明年再來一場,看看魁首花落誰家?如此一來,書局領頭羊,鄧氏可當得?”
有了這樣一個代表作之後,雍州的書商行業,再也沒有能和鄧氏一較高下者。
鄧掌櫃目光熠熠,呼吸粗重,胸脯劇烈起伏,激動地眼眶都紅了,站起身來對著蕭景曜深深一揖,語氣難掩激動,“小公子大才!此次群英會後,鄧氏書局怕是要天下揚名!小公子就是我們鄧氏書局的大恩人!”
蕭景曜起身,雙手將鄧掌櫃扶起來,“鄧掌櫃客氣了,鄧氏書局早有賢名,書籍質量好,價格公道,在讀書人中口碑極好。若是你們沒有這份厚道之心,我也不會選擇你們做合作夥伴。”
鄧掌櫃明白蕭景曜的意思,當即保證,“小公子放心,鄧氏書局絕不會見利忘義,做出任何店大欺客之事!”
蕭景曜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見鄧掌櫃實在太過激動,蕭景曜順手給對方遞了杯茶。鄧掌櫃恭敬地用雙手接了,對蕭景曜徹底拜服,再也不拿蕭景曜當孩子看。
直到離開蕭府,鄧掌櫃都激動地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走路都是飄的。但鄧掌櫃的精神卻極為興奮,回去後連覺都不想睡,通宵達旦寫完了一份規劃書,然後命人放出風聲,說是鄧氏書局在下元節之後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活動,敬請大夥兒賞臉前去參加。
這年頭兒的娛樂項目不算多,哪怕瓦舍裡有各種江湖藝人,唱戲的,說書的,耍雜技的…瞧著很是熱鬨,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鄧氏書局提前放話,大夥兒一聽,這肯定是個大活動,到時候肯定十分熱鬨!
南川縣所有百姓的好奇心都被鄧掌櫃給勾了出來。
蕭景曜聽了這話後隻是一笑,覺得鄧掌櫃不愧是在生意場上浸淫了幾十年的精明人,給了他一個想法,他就能將事情儘可能地做到最好。
蕭景曜已經可以猜到這一次的群英會會有多熱鬨,對此也有些期待。這可是他來大齊後的第一次出手,結果應該不錯吧?
自從蕭景曜在鄧掌櫃麵前說了那通話之後,蕭元青看向蕭景曜的眼神都不對了。老天爺啊,他們家祖傳的敗家子,到了蕭景曜這一代,終於要洗刷掉敗家子的名聲,不僅出個神童,這個神童還是個經商天才嗎?
蕭元青摸了摸蕭景曜的腦袋,又忍不住摸了摸蕭景曜的臉,手感不錯,再摸幾下。左一下右一下,終於把蕭景曜給摸煩了,沒好氣地拍掉了蕭元青的手,“爹,我都九歲了,不再是三歲孩童,你彆再捏我臉啦!”
蕭元青下意識地又捏了幾把蕭景曜的臉,這才咳嗽幾聲,圍著蕭景曜轉了好幾圈,滿眼稀奇,“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沒想到我們蕭家人竟然還能有做生意的天賦?”
三代敗家子,已經讓包括蕭家人在內的所有人都默認,蕭家人就是天生和做買賣有仇,命中注定當不了商人。
看看蕭子敬和蕭元青。蕭子敬就彆提了,行業冥燈,在南川縣的商戶人家都赫赫有名,做什麼都虧錢。蕭元青呢?一做生意就被坑,最終被孫耀祖坑了個大的,連最後的家底都給賠出去了。
這倆就跟後世某些一心想要創業的富二代一樣,不創業還好,還能躺在父輩們打下來的江山上睡大覺,吃喝玩樂好好過一輩子。一創業,好家夥,把家底都給賠了進去,還得父輩們倒欠錢去撈他們。
這種“人才”,真不如就好好在家混吃等死,起碼不會把家裡折騰到破產。
蕭子敬和蕭元青現在就是這樣,基本不管事。家裡那個鋪子,也多是由齊氏和師曼娘管著。
實在是怕了他們這等敗家的本事。
結果蕭景曜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搞個大事。同為蕭家人,哪怕蕭元青是蕭景曜的親爹,這會兒都忍不住酸了,“祖宗們怎麼什麼好東西都往曜兒你身上扒拉啊?就不能分給我一點嗎?我也很想有出息啊!”
蕭景曜看了一眼蕭元青,沉吟道:“或許,祖宗們是把蕭家三代人的經商天賦湊了湊,全部放在了我身上?”
你們敗家我來修修補補,白手起家,到底誰才是需要酸的那一個?
蕭景曜也想躺在祖輩們的基業上當鹹魚,奈何家業全被父輩們敗光,蕭景曜能有什麼辦法?他當然隻能擼起袖子繼續掙家業啊!
蕭元青鬨了一通後才正經起來,不解地問蕭景曜,“家裡也不缺錢,你為何突然想著賺銀子了?”
“有錢不賺白不賺。”蕭景曜看了蕭元青一眼,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我去府城念書,花銷必然比現在大。之後還要去省城,順利通過鄉試,就要進京趕考。若是僥幸金榜題名,那就得留在京城。所謂京城居,大不易。現在家裡的銀錢,供我念書確實是綽綽有餘。但是到了京城,這點錢也算不上什麼,還不夠置辦個落腳地的。”
古往今來,房子都是百姓們的最大支出。尤其是京城的房子,天子腳下,房價就從來沒有便宜過。
朝中許多官員都是在京城租房子住,有的官員兢兢業業工作一輩子,六七十歲才湊夠買宅子的錢。
蕭景曜可不想進京後,一家人隻能過著緊巴巴的日子,連個大點的房子都租不起,那也太慘了。
蕭景曜更不想啃老,雖然家裡肯定還有些底子,但蕭景曜並不想讓家人在他身上用光所有家底。大概是習慣了一人拚搏,蕭景曜沒有任何啃老的意識。
又因為蕭子敬和蕭元青都不靠譜,蕭景曜早就計劃著怎麼養家了。現在不過是他年歲長起來,又有了神童之名,正好施展罷了。
不然的話,就算蕭家沒有那個人人都默認的敗家屬性,其他商家也不會相信蕭景曜一個小孩子的話。
蕭景曜再次惆悵地歎了口氣,他怎麼還是個小孩子呢,要是再大幾歲就好了,想乾什麼都行。
一直被年紀影響了實力發揮的蕭景曜很是鬱悶。
蕭元青的眼眶卻有些紅,偏過頭去擦了擦眼睛,蕭元青垂頭喪氣,就好像一隻犯了錯後被教訓的可憐狗狗,看起來無助極了,“是我沒出息,才讓你小小年紀就為這些事情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