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遠遠看一眼桌子底下造型奇怪的貼紙, 將模樣記在心中。為避免打草驚蛇,她沒有靠得太近,隻是丟出一個鑒定術,確定貼紙不是收容物, 而是技能, 就匆匆離開了。
莊真真沒有學過繪畫, 但林慧是學過的。
她將貼紙的模樣繪於紙上,卻不能去詢問部門的人。
如果將部門的人牽扯進來, 勢必暴露腹中寄生的“汙穢之子”。這是她不能承受的後果!
還有誰可能認識貼紙呢?
她想到一個人!
……
殘破的拱橋下,渾濁的河水潺潺流過。一名衣衫破爛的光頭男人叉開腿坐在石階上, 麵前擺著一隻豁口的陶瓷破碗, 見到有行人路過,便嚷嚷道:“好心的人啊!可憐、可憐我吧。施舍幾塊錢給乞丐,讓乞丐吃一頓飽飯吧!好心會有好報的。”
行人見他濃眉大眼,胡須茂盛雜亂,身材壯碩, 猶如鐵塔一般。怎麼看都跟“吃不飽飯”沒有絲毫聯係,反而像是“精細飼料”喂養出來的健美先生。
分明比自己健康多了。
行人大喝一聲:“滾開。”
光頭男人瞪眼, “你說什麼?”
原本就不像乞丐的家夥立時變得凶惡非常,簡直如要讓人撕爛吞入腹中的惡鬼。
行人渾身一抖, 嚇得不行。
“我……我……我我是說,我滾。”
“你往哪滾,還沒施舍給乞丐錢財呢。”
提到錢, 行人有點怕又沒那麼怕了。
“你要多少?”
“你看著給吧。”
行人淚目,你確定自己是要飯的,而不是搶劫的嗎?他不確定該給多少啊。“看著給”說得容易,他給太少會不會被打爛狗頭?他已經能想象自己的腦袋如熟透的西瓜一般, 輕輕一拍就炸裂的樣子。可是給太多的話……他寧可去死。
正在行人糾結之際,一道清脆動聽的聲音打破他的焦慮——“你給一元納西幣就行。”
行人抬起頭,看到一名身材高挑,容顏美麗的年輕姑娘朝橋上走來。正疑惑間,就見凶神惡煞的光頭乞丐“噗通”一聲跪下來,衝著年輕姑娘大喊一聲“媽媽”。
行人:“……”
???
來人正是林慧,她對行人說:“你有一元錢嗎?”
行人回過神來,“有的、有的。”
林慧說道:“那就給他吧。”
邪惡職業心性有異,不能以常理對待。她倒是可以不令行人拿出一毛錢就離開,畢竟是給人當媽的,多少有點臉麵。可她不確定乞丐是不是有著“沒得到施舍就一定要殺人泄憤”的癖好,彆弄得救人變害人。
“哦哦,好。”
行人恭恭敬敬送上一塊錢,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心裡有沒有罵兩人“有病”,那就不一定了。
乞丐沒有扭頭就走,他看出林慧是特地來尋找自己的。一隻蜥蜴從他雜亂的胡須裡爬出來,對林慧甩尾巴,又鑽回胡子裡,不見了。
乞丐目露威脅之意,口中道:“我雖然打賭輸掉,但也不是能隨便挑釁的人。”
林慧沒賣關子,“我不是來找事的,而是有事相求。”
乞丐說:“我不免費幫忙。”
他壓抑著心裡的喜悅,故作冷靜。
他得抹去“見麵跪著喊媽媽”的誓言,否則遲早尷尬至死。
“當然。”
林慧一口應下,她難道喜歡有人見麵就衝她喊媽嗎?
兩人剛達成共識,就見一輛車在拱橋邊停下來。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熟人,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好人。可惜臉上帶著傷,塗著各種顏色的藥水,看著十分可憐,凶惡感頓消,反而給人一種滑稽小醜的既視感。
此人見到林慧也是一驚,先對著乞丐喊一聲:“老大……”又轉頭麵對林慧,猶豫許久,彎腰縮脖子,試探性喊道:“媽媽。”
林慧:“……”
乞丐:“……”
林慧無語道:“我不叫‘媽媽’。”
“我知道,怎麼會有人名叫‘媽媽’呢。”
小弟諂媚的說:“老大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媽,您瞧著真年輕,保養得和十八歲的少女一模一樣。哎喲……老大,你怎麼又打我?”
乞丐蒲扇似的巴掌把他拍得暈頭轉向,卻是一臉茫然。
乞丐罵道:“還不快去開車。”
“哦哦。”
小弟以為他是等得不耐煩了,完全沒往林慧不是長得年輕,而是真的年輕的方麵去想。
他似乎真的以為林慧是乞丐的親媽。
乞丐當然不會同小弟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叫林慧“媽媽”,但隻要有腦子的總能看出一點端倪吧?
小弟拉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