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樂不可支,殷南黑著臉要求跟沈致分床。
“我是不會在睡地上的”,沈致強硬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殷南被迫睡到了地上。
沈致好心情地哼著歌兒去了地裡,路上碰到了祁溫言。
祁溫言身邊帶著個人,穿著筆挺板正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
沈致掃了男人一眼覺得熟悉,沒仔細深想就打算離開,祁溫言兀地叫住了他。
“小致,去地裡啊”,祁溫言瞧著沈致落魄的樣子,想起之前是他吭哧癟肚在地裡乾活,而沈致四肢不勤躺在家裡的事,現在竟是全盤調轉了。
祁溫言長舒一口氣,心中暢快不少。
沈致可有可無頷首,就聽到祁溫言對身旁人道:“陸先生,這是我大嫂,人家可是城裡來的知青呢。”
祁溫言笑吟吟的,但話裡聽上去好像含著諷刺意味。
被稱為陸先生的男人長相周正,不是出眾的相貌,卻給人沉穩可靠的感覺,他這次是收祁溫言釀酒秘方的,出價五萬。
祁溫言並不滿意這個價格,張口要二十萬,陸叢準備跟祁溫言回去,再看看祁溫言的酒,到底值不值這個價格。
未曾想碰到了沈小少爺,陸叢認出了沈致,是沈氏百貨大樓的小少爺,沈小少爺的母親是國畫大師的獨女,現在沈小少爺的母親因病去世,外祖也被放到鄉下。
不知去向的沈小少爺如今嫁到村裡,真讓人感歎一句命運多舛。
“沈小少爺”,陸叢對沈致打了個招呼,少爺公子什麼的是階級的產物,可陸叢從小就是被當做陸家仆人養大的,這麼叫反倒讓沈致多了些熟悉感。
沈致細細看了會陸叢,猶疑道:“陸家的人?”
陸叢點點頭,陸家跟沈致的外祖相識,兩家人之前做過鄰居,沈致是見過陸叢的。
被忽視的祁溫言胸中升起鬱氣,自己好不容易找上的大人物居然是沈致之前平時生活的社交圈子,上天也太不公平,怎麼好東西都是沈致的。
沈致憑什麼輕而易舉就能得到這些,而自己辛辛苦苦都碰不到沈致的腳尖。
“宿主不要動怒,他現在的處境遠遠比不上你”,係統出言安慰,一下子就撫平了祁溫言心中的痛點。
沈致以前過得再好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照樣頂著大太陽去地裡乾活,過著跟自己之前一樣的日子。
祁溫言抬起下巴,像是打發沈致,“小致,快去地裡吧,正午就不好乾活了,能把人熱暈過去。”
沈致沒理會祁溫言也沒離開,走到陸叢身邊,有件事他很想問了,陸叢是陸家最得力的人,商界大大小小的事,他知道不少。
沈致抿唇,“我外祖被放到鄉下是不是和周美玲跟沈思義有關係?”
陸叢沉默半晌,想起他家的小少爺沒丟大概也是跟沈致一般大,疼孩子愛孩子的人丟了孩子,沒丟孩子的就磋磨對待,是該說一句世事無常。
陸叢不忍欺瞞,卻無從開口。
而沈致從陸叢的態度知道了真相,“我先走了”,沈致率先偏頭告彆。
沈致到了地裡,失去了心氣悶悶地除草,太陽曬得頭暈,沈致也沒停歇下來,仿佛要用這簡單重複的動作麻痹自己。
沈思義和周美玲怎麼敢?沈思義用著外祖的資源人脈做到這般高度,周美玲在母親死後享受著沈夫人的待遇,現在還要反咬一口趕儘殺絕。
沈致直到筋疲力儘才停下,心臟被恨意充斥,他絕不會放過他們。
太陽在正當空逐漸在沈致眼睛縮成光點,看得人幾欲暈厥。
沈致躺在地上,任由強烈的陽光曝曬,沈致脆弱的皮膚感受到疼痛,他本來應該是坐在畫室中勾勒人體線條的,並非日複一日重複這枯燥無味的工作。
但沈致已經沒有資格去選擇什麼,他能擁有的隻有蔣東升給他買的畫板顏料,那是他短暫可以躲避的屬於自己所有物。
沈致又想起蔣東升,失憶前的失憶後的,他以為他是因為蔣東升把所有事全包全攬像個隻聽自己話的仆人,自己才喜歡他的。
後來沈致聽到蔣東升為了他外祖出事,他才恍然驚覺好像是那個理由又不僅僅是那個理由,自從母親去世,他在沈家沒有立足之地,沈致早就忘了被人捧在心尖上的感覺。
蔣東升失憶後,他接手了蔣東升之前的工作,他很累很辛苦,但這都沒關係,他就是想證明他不是因為蔣東升是個聽話的傻子才喜歡他的。
他沒有那麼惡劣。
沈致閉上眼想,就這麼睡一覺吧,睡醒後也許就會一切回歸原位了。
茂密的大樹蟬鳴,一絲涼爽也無,嘶啞怪異的鳥叫倒是多添了一絲陰冷。
蠱雕衝殷南彙報,“祁溫言帶著一個男人回來了,是要買他釀酒秘方的。”
殷南支著腿,單手抵著下頜,擰眉,“若是祁溫言生意越做越大,他付出的代價就越多,到時候祁溫言體內另一股能量搶占先機,我們未必可以取得重明鏡。”
殷南剖切利弊的話也引起蠱雕的深思。
“時機確實重要,近水樓台先得月,就比如那隻大公雞僅僅隻比我早來幾個月,我的阿花已經為他下了無數個蛋,這種不體恤母雞渣雞,就該消失”,蠱雕躍躍欲試勸說殷南,“嘎嘎嘎,主人,為了挽救阿花把它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