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津再次回到包廂的時候, 包廂裡依舊喧囂,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
商言津麵色平靜, 除了季嬈, 沒人留意到蔣銘軒是跟著商言津後麵進來的,也沒人知道蔣銘軒剛剛出去,是特意去找商言津。
季嬈坐在沙發上, 笑盈盈的看著商言津。
蔣銘軒站在商言津身後, 光影被商言津擋住,他整張臉掩於昏暗裡,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那雙眼睛陰惻惻,目光興味的看著季嬈,滿是不懷好意。
季嬈麵色不改,低頭淺啜了口果汁。
牌桌上的謝知頌扭頭衝商言津喊,“言津,要不要再來玩幾把。”
商言津嗯了一聲, 對季嬈招招手。
季嬈端著果汁走向他,臉上綻開笑, 語氣親昵依戀,“叫我過來乾嘛呀?”
不遠處,蔣銘軒看著季嬈冷笑,一臉看好戲, 他已經將季嬈在國外遊走於男人之間, 玩弄男人感情的事告訴了商言津,他就不信商言津這樣的男人,能容忍自己被一個小姑娘玩弄於鼓掌之中。
商言津牽住她手, 溫聲說:“過來坐我旁邊,幫我看牌,你在的時候,牌運會更好。”
蔣銘軒臉上的笑一僵,不可思議的看向商言津。
商言津眼神都沒給他一個,牽著季嬈的手坐到牌桌上。
蔣銘軒本以為自己告訴了商言津季嬈的真麵目,商言津必然會對季嬈動怒,他也算是賣商言津一個人情,剛好蔣家有個項目想要搭上商言津,他賣了商言津人情,合作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是現在看商言津對季嬈的態度,蔣銘軒心下隱隱開始發慌。
他朋友看他今天自從見到商總的女朋友後就開始不對勁,走過來,再次警告他,“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總盯著商總的女朋友?”
蔣銘軒還沒說話,就見剛坐到牌桌旁的商言津漫不經心往這邊掃一眼。
“葉珣,你今天叫過來的這是什麼人?”
今天這局是葉珣組的。
葉珣和他相識多年,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雖然麵上風平浪靜,但心底壓著不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你說的是蔣家那個?”葉珣問:“他惹著你了?”
商言津也沒多說,言簡意賅,“讓他走。”
蔣銘軒心底一涼,他朋友以為他是還不知死活覬覦商言津的女朋友才會得罪商言津,商言津都直接對葉珣張口讓他走了,也不再管他,轉身走向彆處,唯恐遭他牽連。
蔣銘軒趕緊上前給商言津賠罪,“商總,我知道我剛剛說的話您不愛聽,我給您賠罪,但我說的都是實話,季……”
商言津打斷他,語聲威顯,“蔣公子,當心禍從口出。”
已是明晃晃的威脅。
話音落,整個包間靜了下,眾人目光落在蔣銘軒和商言津身上,都不知道蔣銘軒抽了什麼瘋,敢得罪商言津。
蔣銘軒臉色發白,已經意識到,商言津這是決意要維護季嬈,他怎麼忘了,季嬈這個女人,最擅長蠱惑人心,被她哄騙的男人,即便是知道被她騙了,也會自欺欺人的繼續心甘情願被她騙,去奢望她的一絲真心,覺得自己能夠留住她,隻有徹底被她放棄才會認清現實。
商言津現在,正是迷戀她的時候,根本聽不進去彆人的勸告,必然不會因為他的話就輕易放棄季嬈。
是他今日頭腦發昏,失了分寸。
如果當眾把季嬈當初做的事說出來,讓彆人知道自己被季嬈玩弄的事,不僅自己會丟儘臉麵,商言津也會臉上無光,他不會放過自己,隻能私下裡再找機會,讓商言津徹底看清季嬈的真麵目。
“商總。”蔣銘軒深吸了口氣,賠著笑臉,插科打諢,“我今天喝多了酒,不小心衝撞了商總,弄臟了商總的衣服,請商總不要見怪。”
他不敢叫彆人知道自己今天惹商言津不快是因為季嬈,商言津的態度擺在那裡,不希望聽到彆人議論季嬈的閒話,尤其是與不雅的風流韻事有關。
商言津沒應聲。
葉珣見狀,也沒給蔣家麵子,直接撂下話讓蔣銘軒離開。
蔣銘軒得罪商言津被趕出包廂的事並沒有對包廂裡的聚會產生什麼影響,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商言津對蔣銘軒發難,不可能隻是因為一件衣服,多多少少能猜出來這事是與季嬈有關,都以為是蔣銘軒看上了季嬈,想要撬商言津牆角,才會惹得商言津不悅。
之前還有幾個忍不住時不時往季嬈看幾眼的男人,自從蔣銘軒被趕出包廂,一個兩個都警惕著,一眼都不敢再往季嬈身上瞥,唯恐惹商言津不悅。
季嬈坐在商言津身側,心裡清楚蔣銘軒剛剛出去,必然跟商言津說了很多有關於她的不好聽的話。
季嬈心口微亂,不知道商言津知道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會不會不敢再繼續和她交往。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碰到了蔣銘軒,若是再晚一些就好了,等到她順利破壞了季思柔和商言津的聯姻,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和他分手了。
可是現在,在她接近成功的時候……
季嬈在心底歎了口氣,若無其事的用叉子叉了一塊麵前果盤裡的西瓜喂到商言津唇邊,“你嘗嘗,這個西瓜很甜。”
這貼心的舉動引得牌桌上另外幾個男人打趣的眼神。
謝知頌調侃,“言津,你自己沒有手嗎?”
商言津笑著一手摟過季嬈的腰,半抱著季嬈,張嘴吃掉季嬈喂過來的西瓜,眼角上揚,笑得春風拂麵,視線掃一圈。
“你們羨慕?”
秀的明明白白,一貫沉穩持重的臉龐竟散發著少年的意氣張揚,幸福快要從眼底溢出來。
季嬈心裡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毫無避諱的將她帶到了他的圈子,把她介紹給了他的朋友,他是真心實意與她交往。
季嬈望著他眉眼含笑的臉,突然有些恍然,難不成蔣銘軒沒和他說什麼。
宴會到十一點多結束,商言津全程微笑,任誰也看不出他心底醞釀著腥風血雨。
他摟著季嬈的腰,同眾人道彆,體貼入微的替季嬈拉開車門,小心翼翼的用手擋在車門上方,防止她上車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頭。
待上了車,車門關上,外麵的視線隔絕,商言津身體向後靠著椅背,嘴角抿成一條線,頹然闔眸,掩住眸中所有情緒。
回去的路上,商言津一句話都沒說,自始至終沒有問過她一句有關於蔣銘軒的事情,看起來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隻是在她扭頭看向車窗外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摘下了手腕上的玫瑰花手環。
回到酒店,商言津徑直走向書房,季嬈問道:“這麼晚了,你還要工作嗎?”
商言津抬手揉揉她的頭發,溫聲說:“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今天辛苦你陪我去應酬,那些人太鬨騰,到這個點才結束,你應該累了,回房間洗漱,早點休息吧。”
“商言津。”季嬈知道他情緒不對。
“乖,回房間,早點休息吧。”
他攬著她肩膀,把她的臉轉向臥室的方向。
季嬈往前走了兩步,猶豫著回過頭,看見商言津已經轉身走進書房。
風平浪靜,似乎隻要她不主動提起,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季嬈糾結片刻,深吸了口氣,回身走向書房。
商言津坐在書房的沙發上,見她推門進來,抬手按了按眉心,平靜的說:“怎麼不去休息。”
季嬈走到他麵前,視線掃過被他隨意丟在一邊的玫瑰手環上,俯身拿起手環,坐到他身邊,輕聲問:“商言津,蔣銘軒今天跟你說了什麼?”
商言津側頭看向她,問:“你覺得他會跟我說什麼?”
季嬈頓了頓。
沉默片刻,商言津說:“讓我一個人待一會,你回房間休息吧。”
季嬈:“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還是,你聽了蔣銘軒說的,已經厭惡我,不想再同我說話 。”
“他說了什麼,我要因為他的話厭惡自己的女朋友?”商言津反問。
季嬈怔了一下。
“我不聽他說的話,我聽你說,你想告訴我嗎?”商言津說:“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你和我在一起之前的事,可以不用告訴我,我不介意,但是嬈嬈——”
商言津頓了頓,伸手拿過她掌心的手環,“我想知道,同樣的手環,你是隻送給過我一個人,還是送給過很多人?”
季嬈驚訝,“我當然隻送給過你一個人。”
他的重點問題怎麼是這個?
商言津看她臉上驚訝的表情,以為她是沒想到她這種籠絡人心的小把戲會被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