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留牌 程婉蘊不知道絳雪軒對麵還有……(2 / 2)

程婉蘊無奈地應了。

因此今兒下午,程婉蘊便是著重要看富察氏其人如何,這倒是和額林珠她們拿望遠鏡偷窺而來的結果差不多。

程婉蘊今兒來得最早,其他三妃嬪都還沒到,她便先在絳雪軒坐定喝茶,順帶聽聽添金去打聽來的秀女在等候閱看時鬨出來的一點小風波。

起因似乎是哪個秀女丟了東西,懷疑是另一個秀女拿的,漸漸就小聲吵起來了,那個被誣陷的人氣不過,搡了丟東西的秀女一把,秀女們都排得很近,還穿著花盆底,她被推得往後頭倒,便重重的踩到了後頭的人,一個擠兩個,頓時就亂了。

富察舒和就排在那被推了一把的秀女後頭,她隻來得及往邊上躲了躲,卻還是被帶累身子失了平衡,但幸好沒有摔跤,而富察舒和身後的秀女卻是個不依不饒的,雖然沒被踩到,還是怒氣衝衝對富察舒和說了幾句不好聽的。

能排在一起的,都是出身差不多、父親官職也差不多的,按理富察家也不必懼怕任何人,但富察舒和還是跟那秀女致了歉,溫言細語,的確是好家教、好脾氣。

那秀女被她這麼一弄,反倒沒意思了,又刺了她幾句,但排在另一隊的董鄂家的格格又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替富察舒和出頭。

程婉蘊聽到這兒,下意識翻了翻那冊子,這董鄂家她好像也有些印象。

果然,上頭寫著“一等輕車都尉、禮部侍郎鄂爾多之次女,董鄂·明寧”。這個董鄂家正是順治朝那個大名鼎鼎的董鄂妃的那個董鄂家!鄂爾多是董鄂妃的堂侄子,所以這個董鄂明寧是董鄂妃嫡親的堂侄孫女。

就康熙對董鄂妃的厭惡程度,程婉蘊倒吸一口涼氣,這姑娘再好她也不敢沾邊。

聽說當年正是董鄂妃所生的幼子夭折,轉而想抱養康熙,佟妃才會嚇得求當時還是皇太後的孝莊親自撫養她的兒子玄燁,而這也導致康熙自幼母子分離。

佟妃又命薄,好不容易兒子登基了,她的好日子來了,總算可以好好和兒子親近了,卻又在康熙二年就崩逝,才二十四歲。後來,康熙長大成人才會多次地悲傷地感歎:“朕自幼未能有一日承歡於父母膝下。”

佟家原本與程婉蘊所在的程家一樣,都是漢軍正藍旗的,康熙登基後哪怕還未親政,也堅持將佟家抬到漢軍鑲黃旗,等了幾年,把鼇拜解決了,立刻再抬到滿洲鑲黃旗。可見他心裡對生母是多麼的愧疚、懷念又遺憾,甚至將這份感情全轉移給了佟家。

而且,宮裡都說董鄂妃是染了天花去世的,也是康熙當年會被傳染天花的原因。

康熙那會兒不受寵,染了天花被心裡眼裡隻有董鄂妃的順治隨意打發了出宮避痘,甚至沒有安排太醫跟隨,用的還是佟家給請的民間大夫,生死之際唯有奶嬤嬤孫氏陪伴,康熙怎麼能不恨?為此,他登基那麼多年,一個董鄂家的妃嬪都沒有納。

董鄂妃的家族雖然還在朝為官,但都沒有得到重用,各個夾著尾巴做人。

三阿哥的福晉董鄂氏與這個董鄂妃的家族不是一家子,八竿子打不著,因此才能當上三福晉。否則也夠嗆。

估摸著這個董鄂明寧也知道自己必然會被撂牌子,才敢這樣仗義執言吧?

不過,這場風波最後的走向卻令程婉蘊感到迷惑——太監說最後是太子妃娘娘的妹妹和侄女兒出來調停,幾句話就安撫好了丟東西的秀女和推人的秀女,還讓她們解開了心防重歸於好,丟的東西經過石家姑娘們一番詢問、查找,也順順當當找了回來。

兩位石家姑娘一時名聲大噪,都紛紛稱讚她們的品性與德行,以及聰慧。

程婉蘊:“……”可以演得再逼真一點,真的。

這樣的戲碼程婉蘊之前也聽說過,算是大選時比較常見老套的手法了,一般用在複選的時候比較多,因為這時候的秀女大多都是某個皇子福晉、宗室或者皇帝妃嬪的候選人之一了,所以用這種戲碼來為自家姑娘揚名恰到好處,好增添些中選的砝碼。

在初選的時候用,就顯得有些急了。

宜妃和德妃來的時候,她們似乎在路上就聽過這個故事了,笑眯眯對程婉蘊道:“兩個石家的格格都這般好,太子嬪娘娘可是有親上加親的意向了?”

程婉蘊隻能尷尬一笑:“嗬嗬,娘娘們真會說笑。”

她才不應呢!

今日當屬王嬪來得最遲,匆匆而來後歉意地向三人福身道:“嬪妾來遲了,請娘娘們恕罪。”

宜妃當即“哼”了一聲:“王妹妹日日要伴駕,自然忙碌,哪裡有什麼罪過呢?”

王嬪也有些尷尬地落座。

康熙天天傳召王嬪伴駕,不是詩書唱和、就是賞花觀月,高調得不得了,這是這段日子闔宮皆知的事情,宜妃不高興自然是因為她還偶有承寵,王嬪越得寵,自然越發刺她的眼,最讓她生氣的是,翊坤宮也住了一兩個模樣水靈的年輕小答應,卻一點用也沒用,承寵的日子竟然還被生了三個阿哥的王嬪比了下去!

德妃則微笑著不說話,她和惠妃、榮妃都不再承寵,這其中緣故卻不大一樣,惠妃是年紀最大,已經老了。而她和榮妃一般,是因連年生育過多,姿容衰退,這才漸漸失寵,榮妃失寵更早,她當年空出來的位置,正是德妃填了上去。

如今她們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根本不會為了王嬪受寵一事像宜妃這般大動肝火。

但德妃也覺著有些奇怪——王嬪之前雖然也受寵,卻沒有這般頻繁,大多是皇上想起了她,才隔三差五翻她的牌子,但近來王嬪也十分主動求見皇上,送湯送水,縫衣裳做荷包納鞋子,跟打了雞血似的,真令人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她還想再生一個?

若不是她是漢人,進宮又晚,她哪能養活三個阿哥?

德妃心裡有些不平,她和惠宜榮三妃生了那麼多孩子,卻都沒有養活過三個阿哥過,甚至孝懿皇後和孝昭皇後連孩子都不給,皇上是個矛盾的人,一方麵在乎滿人血統,一方麵又忌憚滿洲勳貴,她們就像皇上手裡的螞蚱,想捏死就捏死。

大選在唱名太監的高聲下開始了。

程婉蘊仔細看了富察舒和,果然人如其名,像一縷清風一樣的小姑娘,眉眼雖然有些清淡,卻透著一股安然、安定,她打扮得並不花枝招展,頭上的簪子是小米珍珠串成的杜鵑花,還有一些則是通草纏成的簪子。

大選三天了,程婉蘊第一次側頭向一旁端著托盤的太監示意:“富察氏留牌子。”隨後,唱名太監便高聲唱道:“一等男、雲騎尉李榮保之女,富察舒和,留牌子!”

這一聲出來,宜妃、德妃以及王嬪,乃至所有在堂下閱選以及正在門外候選的秀女都驚訝紛紛側目。那富察舒和似乎本人也沒意料到,跪下謝恩時都慢了一點,但她終究是撐住了,得體地重新走回隊伍中,無數視線立刻便像針刺一般落在她身上。

在秀女們眼裡,太子嬪娘娘眼光極高,大選三日了,富察舒和是太子嬪娘娘頭一個點頭要圈中的人。這意味著,她很可能能嫁給皇長孫或是皇次孫,至少也是候選人之一了,這已經足夠令秀女們嫉妒了。

富察舒和深吸一口氣,退下時也仍舊維持著良好的儀態,隻當那些或是嫉恨或是懷疑又或是驚奇的目光通通都不存在。

宜妃挑了挑眉,她是沒想到程婉蘊會圈中富察氏的,富察家出身不算差,但就如今富察家在朝堂中的官職來說,並不算很高,尤其在馬齊和馬斯噶都被降職的風口上,李榮保更彆提了,他要不是幾個哥哥都大度,好歹封蔭了個爵位,還是個閒散白身呢!

隻能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哪裡比得上鈕祜祿氏啊,看看小十七的福晉,她挑得多好!估摸著今年不會有比他福晉身家更高更好的了,而鈕祜祿氏本人也生得好又大氣,雖然選這個十七福晉有點小心思在裡頭,但誰敢說宜妃挑選的十七福晉不好?她頓時覺著自己是個好養母了。

德妃眯了眯眼,她卻想到了另一層,程佳氏看來不想抬舉石家呢,而且一點麵子都不給,石家剛剛傳出來的好名聲,她回頭就圈了富察氏。

東宮不和這下要徹底擺在明麵上了。

哈,以後有好戲看了。德妃笑著飲了一口茶。

隨後,下一排的秀女又進來了,德妃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一排六個的秀女裡,有個模樣十分出挑的,纖長婀娜的身姿,杏仁眼、鵝蛋臉,膚如凝脂,嬌俏可人,一身青色旗裝,像春日裡剛抽發出來的柳條一樣嫩。

她瞥了一眼程婉蘊,笑意更深了。呦,可巧了……這相貌品格,還真有幾分神似呢。

“漢軍正白旗,邱氏,留牌子。”德妃整理著手上的護甲,悠悠出聲。

聽說太子爺剛沒了個側福晉,皇上應該也想替太子爺再挑幾個伺候的人吧?

說起來,程佳氏多年盛寵不衰,東宮好多年沒有進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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