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紀禾清的計劃之一。彈幕告訴他,紅名就是通緝犯或者是敵對陣營之人,從君王的立場,擊殺紅名自然是正義。
但她不會完全相信彈幕的話,他們並不了解全部,也是要看資料片。就算真是如此,那難道對君主有敵意就是錯麼?君主失德,臣民為何不能生出反心?
沒有切實證據,隻因為紅名就要被殺,難道不是一種惡?
引導趙嵐瑧擊殺紅名的遊戲麵板,難道不是惡中之惡?
如今趙嵐瑧對自己所為並不自知,還擁有生殺予奪的力量與權勢,就如同一個掌握了強大武器的孩童,她要做的,就是不著痕跡引導他走向正途。
這個過程很危險,也許她隨時可能因此暴露身份而被趙嵐瑧擊殺,但她不能不做,不能不去求證被殺之人是否無辜。
似乎從未聽過這種玩法,趙嵐瑧思索片刻,忽而展顏,“聽你的。”
紀禾清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快,反倒驚訝。
趙嵐瑧卻是理所當然,“好不容易有個人一起玩,正好這個玩法以前沒試過,當然聽你的。”
紀禾清:“好,那就先不殺盧昭媛,我去與她說說話,看能不能問出些……嗯劇情。”
趙嵐瑧點頭,“要我陪你麼?”
“這倒不必。”紀禾清擔心一見到趙嵐瑧,盧昭媛又得失去理智。
***
由於陛下沒有下令,宮人也不知該如何處置盧昭媛,但盧昭媛膽敢行刺陛下,一個抄家滅族之罪是免不了的,於是暫時將她關押在寢宮之中,禁止任何人出入。
消息還沒往外傳,盧昭媛宮裡所有人都受牽連,被關在裡頭出不去。
這些宮人聚在盧昭媛屋子外,有的默默垂淚,有的暗暗唾罵,有的麵如死灰,都知道自己這回在劫難逃。
“盧昭媛,有沒有想過我們,好歹服侍她這麼久,但凡想一想我們,都……”
“她連自己家人都不曾想過,怎麼會顧及我們?”
“哎,都是命,跟錯了主子。”
“也許還有生路呢?不是說盧大人死得冤,還有很多大人在上書陳情麼?也許等消息傳出去,會有人替昭媛說情……”
說是如此,其實誰都知道希望渺茫,不免又是一頓掩麵啜泣。正一片慘淡呢,忽然聽見外頭有動靜,原來是紀貴人來探望。
大家紛紛生出希望,紀貴人是陛下跟前紅人,也許她勸勸,陛下就能免了他們死罪呢?
紀禾清被那些眼含熱切的宮人迎進去時,就見盧昭媛枯坐窗邊,披頭散發一臉木然。她走進去時,盧昭媛也沒有反應。
所以紀禾清也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她知道這些都起不了作用,隻是想想那天早晨,盧昭媛嬌俏的聲音和她望向趙嵐瑧的眼神,不免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如果沒有那些彈幕,也許現在的她也跟盧昭媛一樣,認為趙嵐瑧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然後為他那些荒唐顛倒的舉止又恨又懼,最後抱著這恨意莫名其妙死在他手裡,至死都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同他們一樣可悲。
“盧昭媛,你爹死得莫名,你難道不想要查清真相麼?”紀禾清這一句話終於讓盧昭媛有了動作,她扭頭看向她,看見這個清瘦的女子說,“我已說服陛下,在明日的中秋宴上,徹查令尊。”
盧昭媛一下站起來,滿臉激憤,“你的意思是,我爹死得不冤,他該死?所以為了維護那個冒牌貨,你們要往他身上栽贓罪名?”
“不,他不是冒牌貨,從始至終都是他!”這句話,彆人不敢說,因為沒有人敢承認自己懷疑過君主換了人。
盧昭媛一下怔住,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紀禾清:“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也有。但我還願意相信他。”相信他擊殺的紅名確實犯了死罪,就如同她自己加入了天命盟,按照律法來說,也是該當死罪的反賊。
但如果,如果查清了盧大人是無辜,那麼這一切,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