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步,文郡王終於再也抵賴不得,他頹然癱軟在地,抬頭看向趙嵐瑧的目光怨恨無比,“嗬嗬,你今日說的什麼勾引,全都是引我放鬆戒備的手段吧!”
是他大意了,也是趙嵐瑧這幾年的瘋勁兒麻痹了他,讓他真以為趙嵐瑧是為了一個女人而來。“哈哈哈,其實這根本就是你部下的局!好毒的計策!我區區趙中翟,竟然值得你設此毒計,可謂三生有幸哈哈哈……”
文郡王瘋癲般的笑聲在鳴翠齋裡久久不息,潘相等人皆是沉默,他們都在想,是嗎?原來從鬨市拖行開始,陛下已經開始布局了?就是為了麻痹文郡王!而他們因為陛下這些年荒誕不羈的言行,竟全都以為這是陛下的又一次遊戲!
是啊,陛下當年何等雄才偉略,他真想要辦什麼事,又有什麼是辦不成的。當他想要隨心所欲時,他率性而為,無人可以阻止,而當他想要光明正大殺一個人時,卻也能令所有人都心悅誠服、無可指摘。
陛下,果然還是陛下啊!
所有人看著趙嵐瑧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於是等趙嵐瑧不經意掃過去一眼時就驚愕地發現,僅僅這麼一場簡單的表演,這些黃名、或者黃綠相間的,居然齊刷刷變成了綠名,綠得還挺實在。
心中微微一動,趙嵐瑧第一次覺得,這種看著黃名實實在在變成綠名的滋味,還蠻不錯的。
全場唯有紀禾清知道真相,她憐憫地看了還在狂笑的文郡王一眼,心想:你想太多了,趙嵐瑧當時根本沒有想那麼多,他真心是去捉奸的。
不多時,文郡王被拖下去等待發落,其他人也都各有歸屬。
高總管正欲送潘相等人出去,卻見潘相往前幾步,朝著紀禾清的背影道:“紀貴人且慢!”
紀禾清停下腳步回身看去。
潘相幾步上前,朝著紀禾清鄭重行了一禮,“紀貴人,多謝您。”
紀禾清眼睛輕輕一眨,“謝什麼?”
潘相:“謝您讓陛下迷途知返。”
紀禾清輕輕笑起來,隻聽潘相繼續道:“雖然不知貴人如何做到,但還請貴人能……善待陛下。”
紀禾清不禁愕然。
潘相說出這句話,顯然也有些窘迫,隻是礙於身份,不好表現出來,再次向紀貴人行了禮,他才退下轉身。
宮門深深,那道清瘦的老者身影慢慢消失在夜霧之中,紀禾清的心情也仿佛被夜霧彌漫,略微沉重起來。
潘相為什麼這麼說?她一個後妃,哦不,準確地說,她是一個連冊封都沒有的秀女,她有什麼資格善待堂堂天子呢?除非,潘相看出來了!
他看出了趙嵐瑧對她的喜愛,也看出了她對趙嵐瑧並不抱有同等的感情。
想清楚這一點,紀禾清稍稍有些鬱悶。
她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趙嵐瑧覺得她不愛他,潘相也覺得她不愛趙嵐瑧呢?
雖說她以前討厭趙嵐瑧,可如今她明明就很喜歡趙嵐瑧啊!哪裡出了問題?難道外人的眼睛就那麼厲害麼?
趙嵐瑧今天顯然心情不錯,走起路來,劍穗搖擺得更歡快了。
紀禾清和他走了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問,“趙嵐瑧。”
趙嵐瑧:“嗯?”
紀禾清:“你為什麼說我不是真心愛你?”
趙嵐瑧對這個答案顯然爛熟於心,張嘴就來,“很簡單,你有為了我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嗎?你有看著我的衣裳移不開眼睛嗎?你有因為我牽你一下就心跳加快懷念一整天嗎?你有因為幻想我和你在一起就臉紅到脖子嗎?”
紀禾清:“……沒有。可、可我和你在一塊,挺開心的。”
趙嵐瑧眉毛一揚,“我以前捉弄npc的時候也挺開心的,難道這就能說明我愛上npc了?”
紀禾清:……
趙嵐瑧將她送到了攜芳殿門口,單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一副高高在上的大人嘴臉,“小朋友就好好睡覺,乖乖長高,不要想這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了。”
紀禾清:……
她是這種乖乖的小朋友麼?顯然不是。
眨眨眼睛,紀禾清緩緩道:“這麼說,你曾為了我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你曾看著我的衣裳移不開眼睛?你曾因為我牽你一下就心跳加快懷念一整日,你還因為幻想我和你在一起就臉紅到脖子?”
趙嵐瑧:……
紀禾清卻踮起腳尖湊近他,揚起的嘴角似乎透著惡劣,在他耳邊輕聲道:“那麼你這個大人跟我說說,你都幻想些什麼?是不是和我躺在床上,然後……”
啊啊啊啊啊……
趙嵐瑧整張臉都紅透了,下一刻眼前狂風刮過,紀禾清麵前就沒了他人影。
嘖,這麼容易就被嚇跑了。
紀禾清揚起嘴角,一邊哼著歌,一邊背著手慢悠悠回了寢殿。
心事唯有明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