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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禾清一身鬆快地回了宮。她回去的時候夜深露重,月華下隱約能瞧見飄飛的牛毛微雨。
“這場雨下過之後,就該越來越冷了吧!”她輕歎。
在宮門口迎她回來的費司讚答道:“是,不過今年不下雪,也不算太冷,雖說如此,貴人日後出門也要早些回來,以免染了寒氣。”
“我餓了,今天趙嵐瑧給我做了什麼?”紀禾清如今一想起他,就免不了有些愉快。
費司讚對她直呼天子名諱早已司空見慣,答道:“陛下今日回得晚了,似乎有些不適,並未下廚。”
紀禾清有些驚訝,忙道:“哪裡不適?受傷了麼?”難道宋安這麼有能耐還能傷了他?早知道剛才再給他捅一刀。
費司讚搖頭,略有些疑惑,“京都之中,誰能傷得了陛下?隻是陛下今日出去一趟,似乎染了風寒,回來便有些發熱了,太醫看過,給開了藥,如今已睡下。”
發熱?
紀禾清忽然想起便宜爹家書裡提到過趙嵐瑧十幾年前高熱一事,心裡有些不安,她也不回攜芳殿了,著急地去了天子寢宮。
高總管正守著,一見她來,片刻不敢攔,隻道:“紀貴人您可回來了,陛下不讓人近身,您快去瞧瞧他吧!”
紀禾清推門而入。
冷風跟著她一同湧入,將帷帳吹得高高揚起。她立刻把門關上,幾個大步走到床前。
趙嵐瑧一動不動躺著,身上蓋著明黃色錦被。紀禾清往他額上、脖頸摸了摸,確定發熱症狀已經退了,這才鬆口氣。
寢殿裡昏昏暗暗,沒有掌燈,隻有一隻小小的蠟燭,坐到床邊,她伸手往被子談了談,見裡頭暖烘烘塞了幾個湯婆子,心裡更放心了一些。
“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熱呢?不應該啊!”紀禾清呢喃低語,聲音即使在這安靜的寢殿中也微弱得像輕風。
是的,如果是她所以為的那個為所欲為的滿級玩家,確實不應該,可是從華清行宮出來以後,她已經明白趙嵐瑧隻是一個被人為推上來的工具,幕後之人,真的會好好對待一件工具麼?
以前覺得他好像無所不能,那麼厲害,做什麼都能很快上手,偏偏心地還不錯,雖然眼睛不好使,但也已經完美得叫她嫉妒,可是現在,她已經不知該怎麼形容他了。
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紀禾清輕聲道:“我今天很開心,特彆開心。以前見到那些調戲我的壯漢,我都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敢稍微得罪他們,就算報複回去,也要拐彎抹角迂回曲折假借他人之手,還不敢叫他們發覺。可是今天,我能當麵戳穿他的手掌,他嚇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真痛快!”
“還有宋安,他嘴上說著誅殺暴君、安撫社稷,實際上惡心事一點兒沒少乾,整個天命盟都一樣。要不是我有作為臥底的價值,想必現在已經被他賞給某個手下,作為他收攏人心的工具了。他口中的社稷,包括那些士子文人,包括那些武夫莽漢,卻不包括老弱婦孺,也不包括我。”
“可那些人又不是生下來就該是士子武者,他們難道不是老弱婦孺一口一口喂養大的?憑什麼呢?他們的路,不是我認定的路。”
“所以我今天廢了他,以後他也跟那些他瞧不起的老弱婦孺一樣了。”
“我現在越來越厲害,可是你好像變弱了。”
說了好長的一番話,頭一次話這麼多,可是等到她說完,趙嵐瑧依舊睡得死沉。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躺著,跟不久前的宋安一樣。
紀禾清忽然起身,拉開他的被子,伸手去解他的衣帶,解到一半,她忽然停住,去將炭盆撥了撥,讓它燒得更旺一些,才又去解他衣裳。
很快,男子精壯的身軀就被她剝粽子一樣剝了出來。
摸了摸他微微突起的腹肌,紀禾清湊近過去,但床上太暗了,她沒能看清,隻好快步去把蠟燭端了過來。
燭火對著腹部仔細照了照,紀禾清這次終於看清了,趙嵐瑧肚臍眼旁,的的確確有一塊紅色胎記,還很圓,不像胎記,倒像一個紅色的蓋章。
倒是跟便宜爹說得沒錯。看來小時候的趙嵐瑧跟現在的他的確是同一個,不存在登基時換人的可能。
確定完,她連忙要把衣裳合上免得他著涼,誰知道蠟燭沒端穩,一滴燭淚啪一聲滴落下去,正好掉在趙嵐瑧腹肌上。
這燭淚可燙了,一下把趙嵐瑧燙著了。他立刻清醒,一抬眼就對上拿著蠟燭的紀禾清。
趙嵐瑧疑惑一下,忽然發覺身上涼涼肚皮燙燙,不由低頭,表情一下僵硬。
問題來了,一覺醒來,裸身、蠟燭、滴蠟……
他慢慢抬頭,看向紀禾清的眼神中滿是震驚。
紀禾清:……
等等,這個,我可以解釋,努力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