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要花很多錢,讓媻哥兒去掙錢,落入世俗中去,他身為父親,怎麼忍心?
顧媻也不強行要求父親現在就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隻要彆讓他頭懸梁錐刺股就行了,他好不容易上完了二十多年的學,知識夠用就行,更何況他也不是真正的古人,古代科考很難的好不好?他弄不來。
既然能舉薦跨越階級,乾嘛要費力讀書?
就因為念書考試的和舉薦的被分為兩派,其中考上去的更高人一等嗎?
他才不在乎這個呢,隻要能當官就行,有權力,有錢,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誰敢當麵瞧不起他?
就在顧家一家子慢悠悠欣賞逐漸綠油油起來的山間風景,偶爾還能碰到商販的車馬,看人家浩浩蕩蕩幾十輛馬車馱著重物先一步離開,少年便開心。
他之前跟遊客們說起盛唐的絲綢之路,帶遊客們看各種動畫製作的絲綢商旅隊伍,都不如眼前尋常一條商隊來得壯觀真切。
他好像此刻才真正感覺自己來到了充滿生機的古代。
他忽然很想知道這個朝代有沒有和西域建交,這個朝代的食物有沒有土豆玉米,這個朝代有航海隊伍了嗎?揚州真的繁華似錦嗎?長安是他知道的那個長安嗎?
懷裡的弟弟忽然醒來,接過王氏遞過來的饃饃後,張嘴卻是天真地問:“揚州的饃饃也是這麼硬的嗎?”
顧媻也充滿期待地暢想了一下,說:“到時候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家子雖然說是投奔親戚去,但拖家帶口的,又坐的驢車,根本沒有人家商隊快,之前還跟在商隊的屁股後麵,感覺蠻安全的,後來快入夜了,顧媻就感覺到一點不妥。
他知道古代可還是有土匪山賊的,這個朝代治安怎麼樣啊?彆冒出個山賊什麼的,把他們盤纏全卷走了。
他們全家都是第一次上路,沒有經驗,天快黑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落腳地,就找了個避風的山壁腳下生火做飯,將就一夜。
全家昨夜就沒睡覺在趕路,今晚上卻還要輪流守夜才行,不然有賊人偷走了他們的行囊,那他們可隻能餓死在半道上了。
到半夜的時候,顧媻主動醒來讓父親去睡會兒,卻發現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默默拿了本書看,被發現也隻是輕輕咳嗽了一下,‘嗯’了一聲後也沒睡覺,靠在箱子旁邊繼續看書。
顧媻也假裝沒注意這些,嘴角倒是微微勾起,坐在火堆旁邊看紛飛的火絮。
柴火劈裡啪啦發出炸響,夜風略過他們,從大道上刮過,顧媻抬頭看了看古代的星星,卻覺得此時的星星和後來的星星不大一樣,這會兒的天空好像都更近一點,星辰如海。
突然,他們來時的路上傳來一串馬蹄與車輪滾過土地的聲音,顧媻感覺得到不是土匪什麼的,土匪可不會帶馬車出來亂逛,應當是又一隊商隊。
真是奇怪呢,他們縣貧瘠得很,旁邊縣卻都很富庶,還有各種商隊來往,當地縣令可真該下台啊。
少年百無聊賴地胡思亂想,任由火光溫柔猶如麵紗籠在他身上,將其照耀得像是美豔靈秀的複活的神像,哪怕隨意坐在地上,身著補丁粗布衣裳,也像是坐在他的宮殿裡,天為青瓦,地為玉磚,山風似絲竹器樂,群星如明燈。
周世子騎在他的踏雪寶馬上,領著身後長足幾百米的家丁護衛,轉過一個小彎便見到了這樣的顧時惜。
他絕不是追著人家上路的,隻是在看了一場好戲後,正巧想要啟程回長安,恰巧同路,恰巧碰上了而已。
他輕輕勒馬,垂眸和顧時惜打招呼:“好巧,又遇上了,時惜。”
顧時惜抬眸去看,眼睛亮得像是深海之珠那樣幽深惑人,驚喜道:“哎呀,周兄,我正惦記周兄呢。”
周世子能聽見自己的心聲如眼前跳躍熱烈的火一樣巨響不絕,他不曾去想這是什麼情況,隻是依舊無法不輕笑道:“哦?惦記我什麼?”
顧媻歪了歪腦袋,青絲垂落手邊,被他玉白修長的手指卷了卷,笑眯眯地說:“想著忘了還你錢了,我心難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