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媻卻急忙也想追著過去,他怕謝塵說不清楚,自己在旁邊翻譯翻譯比較好。
結果下一秒就被孟玉抓住了手腕,說道:“還跑,就這麼不放心?雨霄這人,說到做到,你且放下你的心,先下山去。”
顧媻哪裡不知道自己沒必要跟去,謝塵肯定是能做到的,可就是不放心,誰叫謝塵有前科呢。
第一回喊他介紹自己,結果這人一看見老侯爺就腿腳發軟跪那兒扣手。
第一回讓他推薦自己當個小小官,起碼步入朝廷編製了,結果被發配軍營基層。
瞧瞧,哪回不是草包笨蛋誤事?
但的確,草包也有絕頂聰明的一麵,他會當機立斷帶他回府,立馬安排他們全家住下,這點他做到了。
後來家宴之上,草包什麼都不記得,但依舊巧妙的把話題遞給自己,把出風頭的機會又給了自己。
說草包傻,人家仿佛是真的傻,名聲大震的機會都不要。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在軍中被老將軍看中,能走哪兒好像都開始有人認得他,他或許是草包的錦囊,但草包也是他的伯樂。
少年心裡想了不少,被拉著離開時,每一步走出去,都讓他越發堅定的相信謝塵能夠出人頭地,帶著自己雞犬升天。
日後等自己反超了謝家,也知恩圖報帶帶謝塵的侯府屹立不倒吧。
少年心中有數,轉眼回到現實,隻見孟三公子還在拉著自己跑下山。
他有點兒好奇似的問說:“我聽說孟大人來了,孟大人人呢?”
“父親在前麵陪將士們一齊滅火。”
顧媻‘哇’了一聲,拉住孟玉:“孟大人都在前線,我們這麼走了不太好吧?”顧媻最好的路就是在揚州下麵的小縣城裡麵當個縣令,背靠侯府和孟家這樣友好的大樹,自己做什麼都能展開拳腳,不必畏首畏尾,所以自然也要讓孟大人對自己的印象好上加好。
之前他想著孟玉對自己的好感被發現,自己被孟家甩個幾百萬兩去長安上任,那隻是顧媻自己玩笑似的想法,實際上顧媻覺得這個操作性很低,低到稍不注意就前功儘棄,人家一個官場老手,坐到揚州牧的大官,能夠接受一個小小少年的威脅?那絕不可能。
“沒什麼不好,父親喜歡事事親曆親為,卻不喜歡我們親曆親為,他讓我最好帶著謝塵趕緊回城,我也隻是奉命行事。”孟三公子渾身也汗濕透了,但很快就被蒸發,他回頭淡淡說著,手上沒有鬆開的意思。
“我怎麼聽說孟大人是來興師問罪的?”少年皺眉。
“是也不是,這山火倘若沒有造成什麼巨大的人員財產損失,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倘若大火吹入揚州城內,那這山火,總需要有人出來擔責。”孟玉不為自己的父親辯解什麼,隻平淡的敘述說,“侯府的私營的確距離山林最近,如今天乾物燥,本就不應在此駐紮,老侯爺是領兵多年的老將了,這點兒事情都不知道嗎?”
“所以大約會推一個侯爺私兵營裡的將軍定罪。”孟玉說。
顧媻心下感歎,古代官僚主義還真是不得了,他當了官後,碰到這種事情,大約都想不到怎麼找人擔責,隻想著怎麼解決問題。
小顧導遊又長知識了,隻是假若他是孟大人,他想自己大約不會這麼做……這太讓人寒心了。
書上說,民能載舟,亦能覆舟。
顧媻心想,最好做任何事都實事求是,要讓人心服口服,才得民心。
兩人繼續下山,可顧媻總是忍不住回頭,就在又一次回頭的時候,小顧導遊忽地拉住孟玉,嚇了一跳道:“那是什麼?好像是個人?”
孟三公子回頭看了看,隻見火附近當真是躺著一個還在輕微掙紮的高個兒青年兵丁,青年被燒得通紅的大樹倒下壓在腿上,動彈不得,已然吸入煙霧過多暈厥。
孟三不為所動,淡淡跟少年道:“這邊人煙罕至,他身上也沒有攜帶砍樹的斧頭,手邊隻有一把劍,明顯是逃兵,想要乘亂逃走。”
“我記得老侯爺剿匪的時候收了不少匪徒做兵,隻要他們在軍營裡,就不算匪徒,但條件是一輩子當侯府的兵,但凡逃出去,那麼便是官府的通緝犯,時惜不必為這種人憂心,他犯了軍法,他該死。”孟三公子眸色淡漠。
顧媻卻是認出那被樹乾壓著的人是誰了,不正是武力高超的那位霍運?
顧媻有心給霍運一次機會,還惦記著以後有個能為自己擋刀的屬於自己的展昭,便說道:“可既我們見著了,他也還活著,不救我心難安,之後他是該死還是該受罰,都交給老侯爺去評定,我們隻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
意識模糊的霍運躺在距離火勢隻有幾米的地方等待死亡,視線消失後,他幾乎想要大笑自己這輩子就這麼死了,死在這樣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卻在這時,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如是說著。
青年心中一震,在被人拖出去時,捏住了救他的那人的衣角,想說‘謝謝’,卻再撐不住,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