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學正其實根本就沒有接受任何到任何檢舉,單純就是故意惡心今年考生中的孟家子弟罷了。
蕭學正想當年也是炙手可熱的當紅人物,禹王偏愛的愛將,特意命他去江南監考,作為主考官,他隻要穩穩度過這次考試,為朝廷多選拔幾個人才,禹王便能為他做主,提他入內閣參政。
蕭學正當年正值青春年華,尚未娶親,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蕭府,從前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他如今的蕭府,門可羅雀,十年不得升遷。
憑什麼他十年不得升遷,當年害他至此的孟家卻是十年後便可又入考場?
蕭學正憋了十年的痛,今日非得找找那位孟二公子的晦氣不可。
孟家參加科舉的,不止孟二公子一人,所以蕭學正全院都搜查一遍,且讓自己的屬下著重搜查姓孟的學子,至於孟二孟玉,此人他要親自去盯著,好好搜一遍!
蕭學正可不怕被孟家告說是公報私仇,他身為學正,如何就不能中途再行搜查,他有理由懷疑孟氏學子可能有舞弊嫌疑,多搜查一次又如何?沒人能指摘什麼!還要誇他是為了莘莘學子的公平,不怕背上罵名。
他就是要讓孟二這位全孟氏族人寄予厚望的公子心態大亂,要他連院試都過不去!成為整個揚州乃至整個大魏的笑話!
蕭學正原本還擔心自己可能沒有機會報仇雪恨,誰知道上天如此眷顧他,讓孟家不知死活的又撞到了他的手上,如此大好機會,他怎可放過?
他要搜,要搜上無數遍,要搜過之後,派十幾個巡邏侍衛就站在孟玉的鴿籠外麵盯著他答題,要他寫每一個字都被人凝視,被乾擾,但卻又無法告他。
他在行使自己應有的權力,告了也白告。
蕭學正可不怕揚州的總督孟大人,孟大人雖是揚州刺史,可到底也管不了提督院!
提督院掌管天下學子考績、學籍、檢查生員每年學習成果、擔任地方學院老師,由國子監祭酒督察,孟刺史根本管不了他!
蕭學正心有底氣,自然行路有風,及至到了一號考院,看見被著重搜查的孟玉,嘴角便情不自禁的翹了翹。
他不必說話,就可以看見自己的屬下將孟玉的考房翻了五遍之多,著重搜查,也讓周圍考生異樣的目光針紮一樣投向站在旁邊被搜身的孟二公子。
孟玉這輩子沒受過這等恥辱,他站在那裡,青天白日之下,就這麼看著自己的試卷被隨意丟在一旁,衣物被丟在地上,食盒更是翻到爛掉,裡麵母親親手為他做的飯團被打散,裡麵埋的肉丸子都用筷子戳爛。
甚至他自己,外衣脫下後,被查到內襯都撕掉,破破爛爛的還給他,可就算是這樣還是不夠,要他再脫掉鞋襪,光腳站在地上,讓侍衛檢查。
這等行徑,幾乎就是已經把他孟玉當成舞弊之人來對待,把他孟家的臉麵踩在腳下!
孟玉參加鄉試之前,很清楚自己可能會被針對,但是沒想到這蕭學正是半點兒避諱都沒有,是真的來公報私仇!
他心已亂,幾乎恨不能絕筆而去,可他又腳步定在原地一般,無論如何都不能走。
他雙目緋紅冷漠地看著蕭學正,聽見蕭學正說他的號子裡要再查一遍,他的外衣和鞋襪連同發包裡都要檢查時,孟二公子閉上眼,看見了父親母親族人們期望的眼,也看見了那日夜裡,金玉閣中微醺與他定下狀元之約的顧時惜。
那是他的小薔薇有史以來第一次與他說情,第一次正麵的,含羞帶怯的同他說隻有狀元郎堪配自己。
可僅僅隻是狀元哪裡夠?
顧時惜才色雙絕,不似人間凡人,狀元每二年都有一個,二元及第卻是今朝一個都沒有。
他要做,就要做那二元及第的狀元郎,好叫顧時惜明白他的真心。
睜眼的瞬間,孟玉耳邊響起當初顧時惜所說的玩笑,說倘若檢查針對,不若乾脆脫個精光。
好好好,那便依你。
孟二公子豁然開朗,從眉頭緊皺,忽地坦然起來,他十分乾脆把自己褻衣也脫掉,隻留一條齊膝的短褲在身上。
隨後在全場學子乃至打手侍衛的麵前,對著神色詫異的蕭學正深深鞠躬行禮道:“蕭學正,倘若如此都不夠,可帶學生去屋裡,學生全脫也無妨,莫要耽擱其他學子考試。”
隻此一句,反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