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剛落,先一步鬨將起來的卻不是被說是真凶的郭老爺,反而是大奶奶的娘家蕭家老爺!
蕭老爺夫婦目瞪口呆,隨後堅決不信道:“怎麼可能?!大人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家女兒最是恪守婦道!她人都死了!你居然這麼說她!”
蕭夫人更是痛哭大喊:“我女兒怎麼可能如此?!大人你莫要汙人清白!”
顧媻看這兩夫妻吵得不行,倒是郭老爺完美隱身,雖然無奈,卻又表示理解,這世道,就是這樣,明明說了大奶奶不情願,甚至想要殺了郭老爺,但家裡人還是不能接受,覺得自己女兒連同自己的門楣都被汙蔑了,被潑了臟水,自己頭以後也抬不起來。
想來估計大奶奶也是因為知道娘家人的反應會是這樣,所以才會根本不敢回家告狀,隻能一個人吞下苦果,還生下郭老爺的孩子,最後忍無可忍,想要同歸於儘。
顧媻皺了皺眉,抬起驚堂木狠狠拍了三下,登時在場所有小吏便又大喊‘肅靜’,氣勢如虹。
堂上也很快被嚇得所有人噤聲。
顧媻這才環視了一下四周,接著說:“所以,如今為了不讓郭懷郭管家攀汙主家,本官決定召集你們蕭家一塊兒做一次滴血認親對照組。”
“對照組?什麼?”
“大人在做什麼啊?”
“要滴血認親了!”
外麵圍觀的百姓是越來越多,顧媻今天下午甚至特地把大門旁邊的兩個門都打開,就為了讓更多人的看見這次實驗。
“肅靜,本官解釋一下什麼叫對照組,未免有人說既然是親爺爺,那麼也應當融血才對,那麼現在本官請來孩子的親外公,好叫大家看看隔了一輩是否溶血,諸位,蕭老爺,本官如此施為絕非是為了讓你們家蒙羞,但既然你的女兒有可能遭受如此奇恥大辱,該恨該千刀萬剮的絕非是查明真相之人,而是凶手啊!這世上沒有受欺負的人還要害怕人言可畏,幫真凶遮掩的事情!此事過後,誰敢說你們家半句不好,本官直接以妖言惑眾罪逮捕歸案,本官說到做到。”
少年府台再拍驚堂木,目光如炬,直叫眾人恍然大悟,是啊,憑什麼是女子受辱還要替凶手遮掩的?
百姓俱是點頭。
顧媻看時機差不多,繼續道:“在場的諸位鄉親父老,你們說,這滴血驗親,是滴得還是滴不得?”
“滴!”
“怎麼滴不得?!那大奶奶慘死,總得有個說法!”
“是啊是啊!”
群情激憤,蕭老爺看眾人居然都是站在他這邊,為他說話,最後一點顧慮竟是也沒有了,是啊,為了名聲,難道就叫女兒慘死不得昭雪嗎?他的女兒……他如花似玉……養了十幾年,就這麼被糟蹋了?不明不白的?
“驗!”蕭老爺雙目含淚,“好!
我驗!”
“好。”顧媻這會兒才將目光定在郭老爺的身上,冷聲問,“郭老爺,你敢是不敢?倘若你是隔了一輩的,那孩子與你是爺孫,血液定然不溶,如果是你親生的孩子,那血液便要相融,現在孩子的血已經擠好了,兩人請吧。”
隻見蕭老爺大大方方上前刺破手指,將血滴入碗中,兩滴血沒有相融,小吏報出結果後,全員目光便焦距在郭老爺的身上,那郭老爺原本挺直的背部這會兒僵在那兒,好似千萬根針紮在他頭上,快要炸掉,他緊閉著嘴,沒有上前。
“郭老爺,你不敢!你還有何話要說!你速速坦白!究竟是不是你殺了大奶奶蕭氏?!蕭氏受辱,忍無可忍,才想下毒,結果陰差陽錯被你兒子誤喝!到底是不是?!郭管家可都全招了!你快說!不說便壓著你滴血驗親!”
“我……我……”郭老爺眼看著兩個彪形大漢要壓著自己來滴血認親,他雙目赤紅,死活抱著雙手,不肯就煩,可他哪裡抵抗得了?
就在針要刺破他手指的時候,郭老爺受不了地大喊哭道:“我認罪!我認罪!是我掐死了大奶奶!是我!不要滴血!滴了我那孫兒日後如何自處?!”
“是我殺了蕭氏!是我,抓我吧,我孫兒絕非我與蕭氏之子,孫兒還小,他什麼都不知道,大人饒命啊……大人……”
郭老爺哭著匍匐在地上,蜷縮成蝦米一般。
顧媻在堂上冷淡看著,毫無憐憫之心,隻是那孩子的確無辜,滴血認親之後,那小孩估計在縣裡是待不了了……可就算不滴呢?估計流言蜚語也要傳遍了,有什麼用呢?所以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哭有什麼用?活該罷了。
顧媻心中一陣冷嘲熱諷,可嘴上卻道:“既然你已認罪,那麼便免了滴血認親吧,且本官告訴你,這血你滴進去也是容不了的,用的是林大人的血,你孫兒和鄭氏可還在揚州,沒能過來呢。”這叫詐降,多讀讀書吧。
郭老爺一愣,如今徹底如死灰般啞口無言,隻垂著腦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看如今情況,郭老爺是那孩子親生父親確已坐實,可又因為沒有滴血認親,所以百姓半懂不懂,事後棗縣發出布告,隻通報了了一下郭家慘案主犯郭老爺,從犯郭管家,原因並未多說。
而不多久二奶奶鄭氏就回了棗縣,離開前鄭氏還想見見府台大人,卻因為聽說府台大人忙於參加同僚們的秋日宴不得有空,因此隻是出了大門,抱著孩子,對著揚州府宏偉的大門跪下,磕頭三聲,落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