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說他們,來嘗嘗小羊羔烤肉串,我特地讓廚子隻取肥瘦相間的那些地方,烤出來後立馬就呈上來,一路上被微風吹拂,送到桌前的時候,剛好溫度適宜可以入口,來來來,李捕頭彆客氣,都嘗嘗。”幾日都在搞喪禮的事情,顧媻不太喜歡吃飯還聊這個,總得給腦子放個假吧,最近聽和尚念經聽得他自己都要會了。
“多謝大人。”李捕頭平日過得清苦,嫌少有這麼吃肉的時候,但他卻不好這個,大人兩次相邀了,再拒絕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不給麵子,如今才
坐在這裡,卻跟幾個達官貴人們沒什麼話題可聊,就連什麼印子錢什麼的,他算數也不好,便聽天書一般坐在旁邊雲遊天外。
乍聽見小顧大人喊吃飯,李捕頭這才神回軀殼,拿起一串紅柳枝串起的羊肉串一口咬下,好家夥,那肥肉烤得外焦裡嫩,幾乎要爆漿一樣,入口便是兩三下吞了下去,隨後口腔泌出無數的口水,不再來一口便要泛濫成災。
“嗯!非常好呢,你們覺得呢?”小顧大人一口下去,便幸福感又上升了,彆說讓他去侯府聽念經了,就是他親自去念幾天,回來後有這麼一口肉,那都是值得的。
他這麼努力上進,為的是什麼?不就是享受嗎?
小顧感覺真的超幸福的。
謝二對吃食沒什麼講究,他就是吃屎都行,但是若要講究一個麵子攀比,那他得吃龍肉才行。
可如今謝二爺坐在小親戚彆致清雅的小院裡,窗外一片紅粉海棠,池子裡飄來楊花淺淡的清香,偶爾能瞧見紅色的小魚‘騰’一下子躍起,濺出金色的水滴,又‘撲通’一下子砸入池中月裡。
他身邊顧時惜穿著隨意,笑嘻嘻地招呼大家吃吃喝喝,然肩膀上帶著白色的綁帶,正兩手開弓,一手拿著一串肉串賞月,桌上肉串滋滋冒油,另一個鍋子煮著一些雜碎——這些東西向來有地位的人都不屑去碰,有損身份,謝二也覺得挺不上台麵的——但是顧時惜卻好像並不愛麵子,隻要好吃就吃。
院子外麵,是一些小廝和丫鬟們也在聚餐。
顧媻是不拘下麵人的夥食的,自己吃什麼,下麵的人當然也得吃什麼,所為民以食為天,他讓下麵的人吃飽吃好,誰會說一句他的不好?
且顧媻喜歡看大家對他想吃的東西讚不絕口,尤其是今日的重頭戲‘炸全雞’,當金燦燦裹著酥皮的炸雞上場,外麵小廝和丫頭們立馬‘哇’的叫出聲來,顧媻這邊便也期待扯條腿吃,誰料他剛準備動手,下人就又稟報來:“大人,監察院的閔大人和尹禦史前來告彆。”
顧媻手裡拿著炸雞腿,歎了口氣,心想沒辦法,為了日後也能過上這種好日子,去會會他們也是自然。
前兩天顧媻已經請這兩位吃過飯了,還以為這兩位立馬就能回長安去,誰知道竟是今晚才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掐著點兒來蹭飯的。
“好,讓二位大人稍等,我淨手後便去。”
“我陪你。”謝二也放下手裡的肉串,他這幾天大致了解了一下目前揚州所有人員的情況——顧媻和他說的——這兩位他怕又要找小親戚麻煩,他可不像顧時惜那麼委婉客氣,要他說,有什麼話直說便是,再索賄,直接把錢送監察院大門口去,誰想要誰自己去領!
“你去做什麼?”
“都說了,陪你。”謝二垂眸。
顧媻盯著草包好一會兒,感覺像是老子訓兒子一樣,謝二縮在凳子上不敢看他的樣子真的像,哈哈。
他心裡覺著好玩,笑了笑,點頭:“行吧,可你不許說話,一個字也彆,不然彆去。”
“知道了知道了。”謝二含糊點頭。
兩人立馬起身,起身前跟林縣令和李捕頭告罪了一下才走。
林夢山自然沒意見,隻不過覺得實在是有趣,他等小老師和謝二爺都離開了,才嘴碎地跟李捕頭搭話,笑道:“侯府的公子這般好相處的嗎?我看外麵傳說什麼:謝二爺從前逗貓遛狗無惡不作,頑劣到對夫子都不敬,甚至還差點兒打死太後娘家的公子。這些大概都是以訛傳訛了。”
李捕頭,土生土長揚州人,抓過謝二爺兩回打砸店鋪然後賠錢了事,看見過謝二爺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和幾個公子哥比誰尿得遠,買了個花魁一夜,讓花魁在大街上青蛙跳,跳幾步撒幾張銀票,還有買了全城的鴿子放飛,弄得揚州城到處都是鳥屎,百姓怨聲載道……
李捕頭幾乎可以說是看著謝二爺長大的,這位公子哥做過的荒唐事兒可不止於此,其人不壞,但性格的確惡劣,軟硬都不吃,可誰知道偏偏好像就很聽小顧大人的話,當然……李捕頭想,可能少年隻是單純的長大了。
任誰家中遭逢這樣的變故,都會長大的。
“嗯,以訛傳訛。”李捕頭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