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喪葬文化講究尤其的多,顧媻之前介紹給客戶的,最經典的便是老版紅樓中秦可卿的出殯畫麵,他搜出來給客戶們看看,一邊看一邊講解。
雖然說每隔朝代的出殯文化不同,但古人對死這件事看得仿佛比生更重要,哪怕生前連塊兒肉都要吃不起了,死後卻講究風水,講究棺材,絕不能一卷席子裹了隨便一埋。
如今大魏朝的喪葬文化,顧媻親身體驗了一番,簡直是歎為觀止,他發現大魏朝貴族裡竟是人人到了一定年紀就給自己準備好了棺材。
有那些講究的大戶人家,從成年起就開始尋摸好的木材要給自己打個好棺材了。
好的木頭,千金難求,隻要碰到了,也不嫌棄晦氣了,立馬就要拿下,然後打出來的棺材,每年要保養,要重新上色,還要有專門的人看管,因為甚至還發生過小偷把大戶人家的棺材給偷了的事情發生。
謝家乃揚州鼎鼎有名的侯府權貴,當家的老侯爺去世,彆說是揚州刺史了,就連臨近的其他幾個州刺史還有各省的總督,就連八府巡撫都來了,眾人齊聚一堂,按照官職、遠近、親疏等關係挨個兒給高高躺在檀香製作的棺材裡的老侯爺磕頭。
至於為什麼是檀香而不是金絲楠木,這點顧媻也有些好奇,專門問了一下謝二,謝塵的回答絲毫不讓他意外:“啊?這是檀木的?我也不曉得啊。”
“好的,我問彆人。”你去彆處玩兒吧。
之後顧媻問慕容豐,慕容府丞倒是很清楚,他說:“金絲楠木雖然也昂貴,且不腐不壞,但不如檀香難得,且如今檀香隻供皇室用,整個揚州,估計也就謝家能夠使用這種木頭製作的棺材了。”
“原來如此。”顧媻跟慕容府丞一邊說話,一邊在院子裡幫謝二招呼來客。
因為要停靈七天,第七天的時候,才要送兩位謝家上人上路,所以這幾天侯府來往人員簡直堪稱二十一世紀故宮日流量。
好吧,顧媻誇張了,可他感覺哪怕比不上故宮,和去雍王府參觀的流量比肯定是隻多不少。
他一個外親,尚且忙得不可開交,連喝口水的功夫都要跟十幾個來往的商賈、小吏、老侯爺的門生故舊、世子爺的同窗好友、老侯爺的遠親舊鄰、世子爺的筆友、老祖宗的娘家親戚、各色女眷、長安來的使者、邊城來的老者,全部一一打招呼點頭。
五天下來,顧媻感覺自己頸椎病都要犯了,半夜到底是忍不住跟謝二說了一聲,回了自己的府上,順便請這幾日一直陪著自己的林夢山還有李捕頭一塊兒吃飯。
三人原本隻是小聚,未開席,門外舊傳來消息說是謝二爺過來了,顧媻好奇讓人進來,謝二循著香味就很不客氣坐下,顧媻笑著便說:“下午便問你要不要來,你說忙走不開,這會兒怎麼自己來了?”
說話間,林縣令與李捕頭已然站起來畢恭畢敬的給未來侯爺行禮。
謝二很是瀟灑擺了擺手,坐下就先喝了口水,一臉無語地罵道:“操他媽的三爺爺,就那
個成天帶著他兒子在祖父麵前哭的那兩人,老子遲早收拾他們。”
“怎麼了?”小顧導遊八卦,一邊坐下又給謝二把茶水續上,一邊對身後的婢女們擺了擺手,讓他們可以上菜了。
謝二爺冷笑著描述道:“他與我祖父雖然是親兄弟,但早八百年前就分了家,如今看我爺和我父親都沒了,便混淆視聽,說什麼當年我祖父募兵的時候找他要過一些銀子,陸陸續續的,都沒還,說他看在兄弟的份兒上一直也不在意,如今我祖父去了,他們三房的又不如侯府光鮮,如今想要回這筆錢,還假模假式地拿出借條,要我看……我看他娘個蛋!我直接走了,讓和尚們在那兒念經,我出來清靜清靜。”
謝二最煩算那些陳年爛穀子的賬,要他說,不過分的話,幾百兩,一百萬兩左右,他就是給了那個三房的父子倆也無所謂,偏偏那借條上寫的是一千萬兩,還要算上利息,以每年三成利息算。
“這怎麼算?”顧媻自來了古代,還沒有接觸過細致的借貸算法,不知道這裡的三成是每年本息一起,還是本金不變。
林夢山林縣令算得飛快,邀功似的連忙告訴先生:“本息每年都要相加,若當真是二十多年……十年的本息總共可都有一萬三千七百七十七萬兩。”
說完,林夢山胖臉上都是一陣感慨,進而說道:“如此之巨,哪怕是國庫都怕是拿不出來,且兄弟之間,怎麼可能簽下如此荒唐的印子錢似的債務?我看是假的。”
謝二爺欣賞地看了一眼林夢山,原本他這輩子討厭一切如他大哥那樣圓滾滾的人物,如今看來,他太狹隘了,謝二立馬豪言:“沒錯,明日他再提一句,我就把他打出去。”
“欸千萬彆!這個……”林縣令可不知道如何跟一個二世祖打交道,雖然說這位二爺改邪歸正了,可這說風就是雨的樣子,可太嚇人了,林縣令委婉道,“不可動手啊,先動手的吃虧。”
“我能吃什麼虧?他該慶幸如今隻我一個人回來了,我祖父的那些老兄弟還在閩南捉反賊,若是讓祖父旗下的神威右將軍曉得有人在我祖父死後還抹黑他,說他欠債不還,嗬嗬……幾個頭都不夠他掉的。”謝二淡淡道。
這會兒女婢們已經在上菜了,今夜顧媻頗有吃燒烤的心情,找最愛的廚子點了自己口述的碳烤串串,佐料也都是他說,廚子來準備,還準備了棒子國的甜辣醬,最後搭配一點青葡萄釀的酒,隻不過顧媻沒給謝二酒杯,這人要禁酒一年——大魏孝道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