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這麼想著,就聽見顧大人話鋒一轉:“不過招待公公,本官義不容辭,公公請放心,您隻要到了我府上,便什麼都不必想,一會兒,我再找侯爺陪我一起同公公喝幾杯,如何?”
顧媻實在是沒辦法,他說了一堆,就是不想掏
錢,想試探試探這個閹人到底能不能看在苗公公的麵子上,即便不收錢也能給自己說說現在朝堂上的形勢和自己去了長安後需要注意的事情。
誰知道剛說自己沒錢,透露了那麼一點點的風頭,這貨就不高興了,給他甩臉色。
可惡,他辛辛苦苦賺的錢,自己尚且沒怎麼享受到,如今就又要給個公公分去一些,顧時惜光是想想就覺得心痛。
他一個小小的揚州府台,每年工資也就剛剛好夠自己養十個廚子,養府裡的下人一二十個而已,現在家裡的擺件兒都還是餘大人留下來的那些石頭呢,要不然改日再看看那些石頭裡有沒有品相好的,打開看看能不能賺大錢?
心痛的小顧大人又開始琢磨賭石的路子了,反觀那閹人,聽見說不管如何都會好好招待他,便立馬又笑眯眯起來,和顧時惜親近極了。
晚飯是在花廳吃的,顧媻沒叫來謝二作陪,回家的時候才知道謝二今日出了趟門,去迎接他祖父的私兵隊伍回來,那些叔伯們之前在謝二回來的時候,還留在閩南那邊作戰,後來又整軍回到揚州外麵駐軍地,也走了三個月。
如今的謝塵身為侯爺,自然得學著他祖父的樣子要犒勞有功者,所以今日謝二也在營地大肆宴請,估計得明日才能回來。
那閹人其實也並不在乎作陪的有誰,錢給到位就行。
顧媻心痛但依舊很上道的在酒過中旬讓江洺把他自己私房的銀子拿出來,看不夠,還找江洺湊了幾兩,好不容易擺成了托盤裡的銀字塔模樣端上來,那閹人笑容頓時大得要命,還客氣道:“哎呀!顧大人!您這是做什麼?咱們一家人……哎呀!”
“公公彆客氣,顧某實在是還有些問題不大懂,要請教公公呢……”
話題說道這裡,其實才進入今日的主題:“不知,為何非要派我去呢?我一來不是長安官員,從未做過使臣,二來剛剛做官一年多,實在是經驗有限……”
“欸,顧大人這可真是妄自菲薄了。”那閹人看著擺在麵前小山一樣的銀子,心都醉了,那是什麼話都願意說了,“這是禹王看得起顧大人啊,有意要重用顧大人,您如今一來和侯府關係如此之好,二來又有個孫學政天下學子的老師做老師,朝堂上,文人無一人敢說你不好,顧大人您啊,哪怕人不在長安,長安也全是顧大人的仰慕者呢。”
公公放下銀子,看向小顧大人,又說道:“顧大人,此去,其實不必做出什麼成績,隻要您能平安回來,把匈奴的意思帶到了,便是一功,升官發財,早晚的事兒啊。”
顧時惜好像有些明白了,讓他出使談判,要麼是他們這邊出個公主和親,要麼那邊不同意和親,要什麼什麼其他東西,他隻是去談,作為一個中間人,不一定非要做出什麼偉大的功績,隻要活著就可,因為滿朝文武竟是沒有一個敢自告奮勇過去的,匈奴殺紅了眼,一城一城的人沒了,現在誰敢去,誰就是英雄。
而他雖然被戴閣老擺了一道,被推薦了上去,但是由於他名聲在外,竟是還不能找借口拒絕,不然人設就毀了。
這件事兒,他非去不可,隻要能回來,想要什麼官威,那禹王都能給。
原來如此。
花錢的心也不那麼痛了呢。
可是生命真的有危險啊!
怕死的小顧大人有些忐忑,而那閹人看出顧時惜的猶豫,忽地說:“放心,兩國談判不斬來使,自古以來的規矩。”
顧媻心想:規矩個蛋,匈奴人若是有規矩懂禮貌,勸都得餓死在貧瘠落後的草原上。
“朝廷也會派高手保護你的,駐守邊城的孔連福將軍也會保護您的,再不然,顧大人不是和謝侯關係好?讓他的私兵前去保護你不就更保險一些?”
話說到這裡,顧媻眸色忽地一淩,看向閹人。
——為什麼非要喊謝侯的人保護自己?
——什麼意思?
——謝侯不受禹王待見,因為謝家之前支持的是另一個王,如今喊謝侯保護自己,是想要從中做什麼手腳?還是利用他乾脆一舉消滅謝家的私兵?
顧媻絕不做連累他人的事情,更何況謝二那草包,從未真正上過戰場,都是在大魏內部捉捉賊,剿剿匪,去了死了怎麼辦?他當初答應了謝老侯爺保護謝二,顧媻絕不願意食言。
再來,他從不給真心對他好的人找麻煩,他一個人可以,他向來都是獨身來往,從前可以,以後自然也行。
“不必,我想我相信朝廷,相信孔連福將軍。”顧大人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