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那你就不喜歡了?”他……(2 / 2)

“……!”

水滴入浴缸裡的聲音回響,襯得空間分外寂靜。

溫棠歡雙眼緊閉,湍急的呼吸斷斷續續,帶著微弱的哭腔。

他垂著霧濕的眼睫,微張著水潤的唇喘氣,沒有發現眼前的人得逞地舔過唇角。

……根本不是中了藥神誌不清的樣子。

*

薄妄看著換上了乾淨襯衫,仍坐在洗漱台上發呆,雙目放空的人,嗓音低淡:“今晚想睡浴室?”

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前半夜的沙啞,清明起來又是每個字都帶刺的語調。

安靜了三秒,溫棠歡才像回了魂,臉上猛地炸開兩團好看的紅:“薄妄!”

薄妄倚在浴室的門邊,安靜地看著小少爺以一個不太好看的姿勢跳下來,用過長的衣袖護著自己腰胯前的衣擺,氣衝衝地到他麵前揪他:“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薄妄看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發尾濕潤,眼瞼潮紅的人,冷笑:“我在裡麵泡冷水,是你自己跑進來的。”

溫棠歡頓了頓,還想反駁,卻看到薄妄色淺而薄的唇。

想起剛剛看到的畫麵,他的瞳孔頓時顫了顫,連舌頭都打起了卷。

好、好像是……他自己……自投羅網……

可是那不是因為他聽到了浴室裡摔東西的聲音嗎!

他怎麼知道,進去了就、就會被……

……雖然是並沒有做越界的事情,可是對溫棠歡來說,薄妄剛剛做的已然越過了各種各樣的界限。

薄總不是出了名的高冷又傲慢嗎,怎麼,怎麼會主動……

薄妄看著他一堆話說不出口,憋得臉漲紅的樣子,不及眼底地笑了笑:“大少爺,嘟嘟囔囔了那麼多,現在還準備問責是麼?”

溫棠歡揪著自己衣擺的手當即想揮拳,可是一動就感覺自己的襯衣飄飄搖搖,立刻又老實了下來。

……對啊,大家都是成年人。

他倆還是合法的睡覺搭子。

薄妄甚至都沒像第一次一樣,他為什麼要那麼大驚小怪?

事後的慌張和氣急敗壞漸散,溫棠歡瞪了薄妄好一會兒,猛地回頭,走到床上將被子卷到自己身上:“出去,我今晚要自己睡。”

薄妄看著那一條臃腫的被卷,唇角笑意極淡:“所以你不打算洗澡了?”

溫棠歡氣得牙癢癢:“……要你管!”

薄妄在看了一眼,斂下微乎其微的笑意,轉身走出房門。

燈暗了下來,門輕輕掩上,曖昧氣息未散的房間裡隻剩下溫棠歡一個人。

溫棠歡本來想等人走了就起床去洗漱,結果沒想到自己往被窩裡一趟,就好像渾身都酥了,沒一會兒就開始迷迷糊糊。

失去意識之前,腦海裡還模糊地冒了一句話——

被下藥的不是應該狼性大發大do特do才能緩解麼?

薄妄怎麼什麼都沒做,隻是對他……就好像沒事了……

但溫棠歡眼皮太重,思緒昏沉,往枕頭輕埋的時候聞到了一捋舒心的淡香,很快便陷入了熟睡。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

安然的夜晚是被噩夢吵醒的。

溫棠歡在意識迷蒙間,恍惚地看到一灘鮮紅的血液。

……他倒在血泊之中。

——“溫棠歡,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站在眼前的,是脫離十七八歲少年稚氣,已經成熟高傲的溫淮。

“溫棠歡”抬起自己傷痕累累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聲嘶力竭:“溫淮……我的孩子……”

“孩子?你以為薄妄真的會讓你這樣的人算計第二次麼?”

另一道陰冷的聲音質問。

“溫棠歡”忍痛抬頭,卻被血糊住了視線,看不清那人的輪廓,隻能看到一隻白淨且虎口帶痣的右手。

那隻手猝然掐住了他的脖子,一下隔斷他的呼吸。

“像你這樣的人憑什麼呆在薄妄身邊?溫淮和薄妄蹉跎誤會的這些年,那你的命來抵都抵不過!”

巨大的痛苦攏住了“溫棠歡”,但到最後一刻,他想的卻不是懺悔。

他隻是咬牙看著溫淮,滲出陰冷的笑:“雜種……你十一歲進門那天,我就該讓人淹死你……”

砰!

“溫棠歡”被摔在地上。

他模糊地看到掐他的人抬起腳想踢他,卻被溫淮攔住。

“沒必要。”溫淮冷漠地看著他,像是俯視一隻蟻蟲,“溫家破產,薄妄跟他劃清界限,他的所有朋友都跟他斷交,天價違約金等著他賠,嗬,我要看他窮困潦倒在下半生掙紮。”

“溫棠歡,你的結局就是這麼可悲。”

[——結局。]

溫棠歡猛地從床上睜開眼,餘下的畫麵一幀幀閃過他的腦海。

負債累累的“溫棠歡”去找薄妄,卻被趨趕在門外,哪怕跪了一個雨夜也等不來薄妄一個眼神。

往日的惡劣行徑被揭露,現實網上都是對他的指責,他像過街老鼠,無處可逃。

走投無路的“溫棠歡”低下頭,走上一條從未想過的絕路,最後身心俱損,選擇了安城最高的電視台一躍而下。

溫棠歡閉上眼緩了一會兒,才將心情平複好。

即便早就知道他的結局不好,可是在夢裡親身經曆之後,還是會被極端的情緒左右。

他掀開被子想下床,卻第一眼就看到薄妄搭在小沙發上的風衣。

想是觸發了某種條件反射,他下意識把被子往身上揪,確認那隻是件沒被帶走的衣服而已,才慢慢鬆了口氣。

竟然已經草木皆兵到這個地步!

溫棠歡頂著一頭亂卷蓬鬆的毛,氣得狠狠地給了黑色風衣一個過肩踹。

居然敢讓我淋雨,去死吧狗男人。

噩夢的餘驚散了些,溫棠歡抬著下巴就想走,在路過的時候又隱約聞到了一絲馨甜溫淡的味道。

……像他昨天晚上入睡前嘗到的。

溫棠歡頓了頓,低頭的時候狐疑地盯著那件外套很久,最後慢慢用兩根指頭撚起風衣的袖子放到鼻尖聞了一下。

是異於花香和果香的特殊香氣,並不濃烈,但是卻很非常舒服,像是濃雲中的一捧霧,透著深夜或清晨的露水香,迷迷蒙蒙地在鼻尖散出淡調。

一刹那就把他的思緒拽回昨天那個水聲潺潺的夜。

支離破碎的細節慢慢從腦海裡想起,他模糊地想起薄妄把他帶進了浴缸,又被抱上了洗漱台。

他的衣服被水沾濕,薄妄有耐心地一顆顆給他解開扣子,拭乾水跡,再換上新的襯衣。

溫棠歡也就是那個時候不受控製的,跟著了道一樣配合著薄妄……誰能想到他們親密至此,最後卻是那樣的結局。

正發呆的時候,哢噠一聲輕響回蕩在臥室。

門開的聲音像一柄敲在神經上的重錘,溫棠歡一個心驚跌坐在床沿,跟推門而入的薄妄四目相對。

溫棠歡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先遮自己因為摔坐而掀起的襯衣衣擺,還是應該先扔掉攥在手裡的黑色外套。

然而,在他糾結的時候已經遲了,薄妄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衣擺下那一截綿軟柔白的腿,喉結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薄妄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淡,卻摻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無奈:“藏衣櫃,坐洗手池,睡地板,你還喜歡呆在哪些稀奇古怪的地方?”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完整的謊話從溫棠歡的大腦裡冒出來,他將手裡的風衣外套卷成團砸到薄妄的臉上,怒不可遏:“要不是你亂扔衣服!我至於一起床就被絆倒嗎!你還有理了?”

這輩子反應最快的時候大概就是這一瞬了。

溫棠歡理直氣壯地扭頭,卻在剛邁開一步就被人攔腰抱起。

他一驚:“你乾什麼——”

然而薄妄卻隻是將他抱到床沿。

“不是摔了一跤?”男人細長的指尖壓在了他腳腕的位置,輕輕地施加力道。

溫棠歡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是在檢查扭傷的腳踝,愣了一下,立刻壓著自己的衣擺把腳抽回來:“不用你管!讓開!”

他昨天睡覺的時候就掛的空檔,現在都還沒換衣服呢,要是又被薄妄襲擊了……

薄妄視線掃過他藏在襯衣下兩條細軟的腿,再看了眼他生龍活虎的樣子,冷哼了一聲,轉身出門:“沒事就下去,是你要求的每天八點吃早點,又是你不肯下樓,讓所有人都跟著膽戰心驚。”

房間的門又被重新帶上,溫棠歡咬牙切齒。

這狗男人到底是被他逼著結婚的還是過來當他爹的,居然連他早上沒按時起床都要訓一頓?

洗漱換衣服之後,溫棠歡本想下樓吃飯,卻看到床邊的手機亮了一下。

溫繼天的電話。

溫棠歡眼眸驟然閃過一絲陰戾,要改變自己的結局,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這個腦殘爹。

不然他再小心也會被連累。

樓下,女傭緊張地看著飯桌上第二次換上的飯菜,生怕大少爺不下來又浪費了。

溫棠歡下樓後一眼未看坐在客廳沙發裡的薄妄,徑直走到桌前,他看了一眼桌上新鮮的飯菜,蹙眉:“這是換過的?”

女傭心底一驚,當即以為飯菜涼了讓少爺不開心了,連忙:“我馬上讓廚師換一桌新的……”

“不用。”溫棠歡攔下她,“第一桌的呢?”

少爺從來不吃冷的飯菜,女傭低頭:“都冷了,在廚房裡。”

“哦,那找個飯盒給我裝起來。對了,下次冷了就冷了,不用撤。”溫棠歡拿起岔子,把麵前的荷包蛋切開,一點沒有從前的審判挑剔,而是直接塞進嘴裡,“要能直接放微波爐那種飯盒,不然怪麻煩的。”

女傭有些茫然:“裝起來?”

莫非是少爺打算用剩飯剩菜捉弄彆人?

溫棠歡喝了口牛奶,解釋道:“今晚不用備飯了,我晚上不回來。”

女傭被他突然改變的生活習慣弄得暈頭轉向,但不敢多問,很配合地去廚房了。

溫棠歡確實是餓了,把桌麵上的早餐吃完之後,用餐巾擦了擦嘴,接過女傭遞來的飯盒。

女傭神色微變,猶豫地看著他。

“怎麼了?”溫棠歡偏了下腦袋,“有話直說。”

女傭小心地瞥了一眼客廳,壓低音量:“早上薄總他說這幾天都在這兒吃晚飯。”

薄總要吃,大少爺不讓準備,她應該聽誰的?

“那他要吃給他做單人份的唄。”溫棠歡理所當然道,“以後我沒說都是不回來吃飯,所以不用準備我的份了。”

就衝原主這矯情勁兒,得浪費多少食物,溫棠歡可沒那麼挑剔。

出門,挑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很快就遠去。

薄妄垂斂的眼眸徐徐抬起,聽到耳機裡傳來蕭疏臨的戲謔:“喲,這引擎,多少是個改裝過的限量款吧?”

他翻看財務報表的指尖慢慢觸在冰冷的平板邊緣。

“薄總,聽說早上幾個大老板都在響你電話約你出來談合同,您老一概拒絕了,我還以為你多忙……嗯,你家大少爺白天開超跑出門兜風不帶你呀?”

“嗯,我有合同不談,總比有些人求著也談不到來得好。”

剛剛還在津津樂道的蕭疏臨一下被戳到了肺管子,憤怒地掛斷電話。

女傭看著薄總將耳機摘下來,才小心地請示:“少爺說今晚不在家吃飯……晚飯是準備單人份嗎?”

“不用了。”薄妄麵無表情地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晚上有飯局,不需要準備了。”

*

溫棠歡將車停在了安城最高檔的酒莊前。

溫繼天算這裡的半個股東,談事就喜歡約在這裡,有事沒事顯擺他的一地下室子酒。

他表明身份,很快就有人領他到一個華貴的包廂。

溫棠歡二話不說踹開門,正在談事的溫繼天和另一個中年男人紛紛嚇了一跳。

“溫……歡歡?”溫繼天在外人麵前不好發作,隻是蹙著眉,“你怎麼來了?”

溫棠歡雙手抄兜,似笑非笑地看著男人:“如果我沒猜錯,這位就是瀚宇的老總?”

男人扯唇笑了笑,沒應是與不是,求助地看向溫繼天。

“看他乾嘛,是不是就一句話。”溫棠歡跨坐在沙發上,“昨天晚上那一出,你幫到哪裡啊?是給溫淮下藥,還是把溫淮綁到房間?”

男人沒想到溫棠歡一上來就那麼不客氣,臉色驟變:“溫總,大少爺這是什麼意思?信口汙蔑?”

溫繼天剛想開口,又被他打斷:“嗬,我閒著不乾事來汙蔑你。今天我呢,不是以溫總兒子的身份來的,而是以薄氏總裁配偶的身份來的。”

“溫淮雖然是被我趕出去的,但是不代表他就可以任人拿捏……包括你,溫總。”溫棠歡長睫微抬,露出冷光,“你覺得我這個兒子分量不夠,捆不住薄妄,所以想再加一個兒子,但是很可惜,這謀算不僅沒成,還讓薄妄看清你的意圖。”

溫繼天的臉色瞬間難看下來,他這個大兒子向來隻知道吃喝玩樂,心思淺顯又粗苯,怎麼現在反倒精明起來了?

“你忌憚薄妄,又不得不倚仗薄氏,那你就應該清楚……我,才是那個關鍵。”溫棠歡笑眯眯地說,“也許我現在的優勢隻有年輕漂亮,但怎麼辦呢,薄妄就是喜歡。所以在他厭倦我之前……如果我說,想請溫總早日離開董事會,我老公也是做得到的吧?”

溫繼天猛地拍向桌子,指著溫棠歡:“你威脅我?!”

一旁的男人明顯嗅到話的風向不對,迅速地將外套拿起來:“這,這溫總你們父子倆先聊,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偌大的包廂很快隻剩下兩個人,溫棠歡依舊是那副從容淡然的樣子。

溫繼天卻氣得直捂胸口:“你現在要借一個外人的手,把你老子的產業奪過去?”

“沒人想搶你的東西,我不想,溫淮也不想。”溫棠歡靜淡地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瞳卻像目空某種結局,刹那令人心悸。

“貪心不足的後果溫總應該見過很多,這麼不擇手段,小心哪天出意外連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

“你……”

“溫總,話我跟你說到這裡了,你如果覺得還能在薄總眼皮底下拿捏我的話,大可試試看。”溫棠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臨走前看了一眼他的胸口:“年紀大了還那麼多心機,小心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把自己栽河裡了。”

說完,溫棠歡甩門而去。

他對溫繼天的“威脅”其實並沒有說得那麼有把握,隻是玩了個心理戰。

他拿捏不準薄妄的想法,溫繼天同樣也拿捏不準,那薄妄為什麼就不能成為他威嚇溫繼天的矛呢?

反正薄妄又不可能跟溫繼天對峙。

他現在隻要小心謹慎,不要得罪兩位主角,等著婚一離,他就直接遠走高飛。

回到車庫,溫棠歡驀地一頓,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他在夢裡的結局,是被薄妄掃地出門的,身無分文。

但他現在還是個如日中天的明星……他們婚前財產公證了沒?夫妻財產怎麼分?原身又存了多少錢?

溫棠歡拍了拍腦袋,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多重要的事兒。

這點錢支撐他離婚之後逍遙自在嗎?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給律師打個電話詢問一下。

於是,十五分鐘後。

薄妄的手機亮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號碼,麵無表情地接起:“有事?”

“薄,薄總。”電話那頭的律師吞咽了一下,小心道,“溫大少他突然給我打電話問……如果你們離婚,他現在住的房子,能不能不分你一半。”

薄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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