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韋氏出身安國公府,自小便是錦衣玉食,仆婢成群,為了家族入宮為妃,除了剛入宮時稍稍委屈了一點自己,等她假意奉承取得先皇後信任後,就直接踩著她爬上了貴妃之位,那之後就再沒人敢在她麵前放肆了,以至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高岄的那番話。
她竟敢嘲諷自己!
怒不可遏的大喝一聲:
“刁鑽至極!來人,給哀家掌嘴!”
高岄冷笑,暗自活動了兩圈肩膀,好叫這個占儘她親祖母半生便宜的老太太知道知道,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親祖母似的純良無害,任人欺負。
她想過了,這宮裡的規矩太多,約束的她喘不過氣,乾脆鬨一場,若是能因此被趕出宮,或直接趕回涼州,那就再好不過,所以從一開始進京,高岄就完全沒打算忍氣吞聲。
李嬤嬤這破音狗腿子不得令時尚且很囂張,如今得了令,簡直小人得誌,搶過太監呈上的笞板,來到高岄麵前,陰陽怪氣的說了句:
“公主,得罪了。”
高岄靜靜的打量著她,正在考慮待會兒是把她的哪條狗腿打折比較好。
就在這時,嘉月殿外傳來一道急切又高昂的吟唱:
“皇上駕到。”
高岄暗自‘嘖’了一聲,似乎覺得她老爹過來的不是時候,但不管怎麼說,老爹的麵子得給,跟著眾人一起行禮齊呼:
“參見陛下。”
高儉穿著一身質樸常服,儒雅英俊的外表更像個中年文士,他從高岄麵前經過,背在後麵的手對高岄抬了兩下,讓她起來,自己則徑直走到韋氏跟前拱手作禮:
“見過母後。”
說完,不等韋氏回應,高儉便回身對跪地眾人溫和的說:“都起來吧。”
韋氏神色不善的盯著高儉的背影,即便她再怎麼安慰自己,對於兒子皇位被這人撿漏的事仍然難以釋懷。
可惜朝臣們大多還是要尊崇祖製,若非如此,她早就把親孫子捧上皇位,何至於現在要受這對父女的氣。
“母後,您這麼晚還在嘉月殿,是岄兒惹您生氣了嗎?”高儉不管跟誰說話都是一張笑臉,語氣不緊不慢,仿佛這天下就沒有讓他著急的事。
韋氏冷哼不語,看了一眼李嬤嬤,李嬤嬤立刻會意上前,對高儉回稟:
“回陛下的話,山月公主私自出宮,壞了規矩,太後正親自教導。”
高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笞板,不動聲色的看向高岄,問:
“岄兒,你私自出宮了嗎?”
高岄和老爹對了一眼,老老實實的垂目回道:“沒有啊,不是跟您要出宮的令牌嗎?”
“對~~出宮令牌是朕給她的,她出宮也是朕同意了的。”高儉說。
韋氏擰眉問:“皇帝同意的?”
“啊。”高儉點頭後,問高岄:“怎麼,你沒跟太後說嗎?”
“說了啊。我說我不是私自出宮的,她們不信。”高岄美眸一轉,看熱鬨不嫌事大,夾著嗓子說:“可能……太後覺得,父皇您的話不管用,宮裡的事全都得她說了算才行吧。”
韋氏瞪大了眼珠子,恨不得親自撲過去抽高岄兩巴掌,拍著扶手怒喝:
“放肆!”
儘管韋氏心裡確實覺得後宮朝堂的事她都得一把抓,但怎麼能讓人當眾說出來呢?
“皇帝,她敢當麵編排哀家,你就這般放任嗎?”
太後知道那丫頭仗著皇帝在場有恃無恐,她便直接與皇帝分辨,看他一個還未親政的皇帝敢不敢忤逆她。
高儉麵上笑容不減,嗬嗬回道:
“孩子還小,不懂事,太後您大人大量,彆和她計較,出宮的事都是誤會。”
高儉根本不接韋氏的球,又把問題繞回出宮一事上。
韋氏知道他想息事寧人,哪裡肯就此放過:
“什麼誤會?就算有皇帝的許可,她身為公主孤身一人出宮,若是做出什麼不軌之事,損及皇家顏麵,屆時皇帝又該如何?”
高岄長長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看老爹在那打太極。
“是,太後教訓的是。”
高儉似乎被韋氏嚴厲的話嚇到了,神色突然變得正經,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向太後妥協的時候,高儉又說:
“那下回她出宮時,朕給她配兩個侍衛吧,既能拎東西,又能看著她,可好?”
韋氏驚愕的看著高儉,她是這個意思嗎?
“對了,除了出宮的事,她可還有其他錯處?請太後一並告知。”高儉做出一副家長見了班主任的謙卑姿態,主動發現問題,以便解決。
韋氏隻覺得心口發悶,一口氣堵著上不去下不來,深吸一口氣後說:
“她目無尊長,出言頂撞哀家,這在皇帝眼中算是錯處嗎?若皇帝覺得不算,那就當哀家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