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魏王在府中設宴請那晚救了張大人等的高岄一行, 除了奚水生沒來,其他人都到場了。
就連被放了半身血的張大人也勉強撐著病體出席,不過隻是露了一麵, 與諸位道謝後便回去休息。
一番寒暄敬酒後, 高朔坐在主位舉杯問道:
“怎麼沒見那位神醫穀的少俠?”
高岄知道奚水生哪兒去了, 但不好表現得太熟, 乾脆閉嘴;
雲庭和裴煦則直接搖頭表示不知;
柳星白想說說不出;
師嵐環顧一圈, 貌似能開口的隻有她, 總不好無視人家王爺的問題, 遂答:
“那個刺客所用之毒乃西南□□的鎮教之寶,不太好解,他這些天都在研究怎麼解毒呢。”
高朔那日安排在私宅裡做煙霧彈的幾個江湖高手都中了血月教的毒, 奚水生隻能暫時壓住毒性, 沒法解毒。
“那也不能不吃飯,要不本王再派人去請一請吧。”高朔滿臉關切。
“不用了王爺,他那人一旦鑽研起藥性、毒性就沒個完,還是彆打擾他了。”師嵐說。
“那好吧。”高朔遺憾的說:“隻能等下次有機會再請他。”
魏王妃站起身招呼:“說了半天話,菜都要涼了, 諸位請。”
眾人應聲後,便開始用飯,魏王妃卻執壺起身來到高岄身邊為她斟酒, 高岄趕忙阻止:
“使不得, 王妃不必……”
魏王妃卻堅持把酒倒完, 然後在高岄身邊坐下,說道:
“這杯酒是我該敬的,禦獸園大恩,無以為報。”
高岄說:“您後來不是派人送了好些東西給我, 都謝過了。”
對魏王妃這個人,高岄有點敬佩,不是敬佩她願意為丈夫犧牲的精神,而是敬佩她的勇氣和決心。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送再多都不能表達我的謝意。”魏王妃拉著高岄的手說:“公主仁善俠義,若我的柔兒有你一半堅強,也不會至今仍被嚇得不敢見人。”
高岄想起那日高柔的遭遇,很是同情,勸慰道:
“會好的,給她點時間。”
魏王妃掖了掖眼角,說道:
“等再過段時間,我讓她兩個哥哥教她習武,不求如你這般,隻望她能強身健體,磨煉磨煉心誌。”
高岄覺得這個想法挺好的,練武確實能磨煉人心。
這時魏王又敬了眾人一杯酒,對雲庭說道:
“雲世子可是宴會中的稀客,今日能賞臉來赴本王的宴會,本王榮幸之至。”
雲庭笑道:
“王爺抬舉,不過在下確實不是誰家宴會都去的,今日過來,自然是因為王爺這裡有吸引在下的東西。”
“哈哈哈哈。”魏王朗聲大笑,問雲庭:“你長信侯府富甲一方,老長信侯征戰天下時搜羅的寶貝不知凡幾,雲家的寶庫裡什麼沒有?本王這裡能有什麼吸引世子的?”
雲庭放下酒杯:“那在下便直說,若有冒犯,還請王爺見諒。”
“世子但說無妨。”魏王豪氣的說。
“傳聞王爺的生母淑妃娘娘出身無想山,入宮為妃時的陪嫁乃無想山琅琊書閣的四分之一藏書,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一覽?”
雲庭說完,魏王麵上神色微微一怔,大概沒想到雲庭的要求會是這個。
而高岄、柳星白和師嵐三人則對視了兩眼,心中暗自驚訝,魏王的生母居然是曾經的武林第一門派無想山的人,那就能解釋,為何魏王能吸引眾多江湖前輩來投靠效力了。
雲庭見魏王愣住不語,以為他不願,趕忙又說:
“在下果然唐突了,若王爺覺得不便,隻當在下什麼都沒說。”
魏王回過神來,對雲庭笑著擺了擺手:
“不是不是。本王隻是好久沒聽人說起這個了,母妃仙逝多年,她的藏書大多封存起來,世子想看也沒什麼不便的,待明日本王叫人將藏書閣打掃一番,再著人去請世子如何?”
雲庭正要道謝,就聽高岄開口:
“王叔,你不能隻偏心雲世子一人,什麼藏書,我們能看嗎?”
魏王說她:“怎麼,公主也有興趣?”
高岄點頭:“無想山的書,學武之人應該都有興趣吧。說不定有什麼武功秘籍,可不能讓雲世子一個人學了去。”
雲庭看著她,但笑不語。
魏王的目光在這些年輕人中轉了一圈,果然見他們一個個都興趣盎然,滿眼期待的看著他。
“哈哈哈!好好好!本王豈是小氣之人,難得王府有諸位少俠感興趣之物,那本王便歡迎大家一起來看,如何?”
高岄高喊:“多謝王叔!”
其他人也紛紛道謝:“多謝王爺。”
高岄感覺對麵有道目光在看她,不禁回望過去,隻見雲庭正一邊扇著扇子一邊彎著嘴角看她。
怕是在氣他搶了他獨自看書的機會吧?高岄心裡這麼想著,隨即對雲庭遞去一抹挑釁的目光,雲庭照單全收,還舉起酒杯回應高岄。
高岄目不斜視的盯著雲庭,不甘示弱的給自己倒滿酒,然後隔空跟雲庭舉了舉後一口飲儘。
被她那幼稚又好笑的舉動給逗笑了,雲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裴煦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然後用胳膊肘撞了撞雲庭:
“彆看了,來走一個。”
雲庭這才收回與高岄互不相讓瞪視的目光,轉而跟裴煦喝酒。
酒過巡,看得出來魏王喝得很儘興,他端著酒杯從主位上走下,徑直來到柳星白與師嵐身旁,二人見狀便要起身,魏王率先抬手製止:
“不必多禮,坐吧坐吧。”
魏王拍著柳星白的肩,說道:
“本王今晚很高興,能認識這麼多年輕有為的少年人。尤其是柳、師二位少俠,本王真心相交。”
魏王說著,忽的抬手一揮:
“來人!將本王為二位少俠準備的禮物拿上來。”
柳星白和師嵐兩兩相望,分彆越過魏王,看向旁邊同樣震驚的高岄。
啥意思?
難道魏王今晚想拉攏的人不是雲庭和裴煦,而是柳星白和師嵐嗎?
高岄有點搞不懂了。
這時,王府的下人拿著兩個蓋著絨布的大、小托盤上來,魏王先將大的那個托盤絨布掀開。
裡麵是一把古樸造型的長劍,紋飾極其簡單,但從劍柄到劍鞘,再到魏王當場抽出的劍身,竟通體玄色,出鞘的劍自帶寒氣,鋒利且冷酷。
好帥的一把劍!
高岄不禁在心中暗讚,隻見魏王把劍徑直呈送到柳星白,說道:
“這把劍是多年前天工門魯一大師手作,一整塊的深海玄鐵,鍛造年而成,如今魯一大師早已作古,這把劍成了絕響,本王一直收藏至今,今日總算為它找到合適的主人,寶劍贈英雄,還望柳少俠莫要推辭。”
高岄的目光從劍身轉到柳星白身上,雖然大師兄此刻看起來泰然自若,麵不改色,但憑著對他多年來的了解,高岄知道大師兄正在瘋狂心動中。
“柳少俠?”
沒等到柳星白受寵若驚的接過,魏王不禁出聲提醒。
柳星白起身,看了一眼師嵐,師嵐立刻會意,起身為柳星白代言:
“多謝王爺好意,但這禮未免太珍貴了,我師兄受之有愧的。”
魏王奇怪為何柳星白自己不推辭,反倒讓他師妹站出來說話,難道是不好意思收,假意推辭一下?
他將長劍回鞘,隻聽錚的一聲劍吟,劍鋒寒意也一同被收入鞘中,然後他雙手將長劍徑直放到柳星白身前的酒案之上,便什麼都沒說,轉身去揭開另一個托盤上的絨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