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庭卻是不信,冷哼道:“若是練功傷的,你又何必強調‘是你自己’。”
傅映寒沒有反駁,而是端起酒杯對雲庭敬道:
“師父,從您收我為徒至今日,咱倆都沒坐下喝過酒,這杯徒弟敬您。”
說完,傅映寒不等雲庭端杯,便兀自將手中酒水一飲而下,見雲庭沒動,他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這一杯,是多謝師父這些年的教導與相護,大恩大德,今生無以為報。”
又是仰頭飲下。
他接著倒第三杯酒的時候,雲庭輕問了一句:
“你是在跟我說遺言嗎?”
傅映寒倒酒動作一頓,但很快恢複,抬頭對雲庭笑答:
“師父何出此言?我不過是有感而發。”
雲庭懶得跟他再做表麵文章,直言不諱:
“我查到李開鬥了。”
原以為喚他來這裡談話,他會有所悟,進而坦白相告,可雲庭等了半天,坦白沒等到,倒等來了他的類似遺言,便不想再兜圈子。
果然,傅映寒聽到李開鬥的名字時愣在當場,酒杯裡的酒倒滿了都未發覺。
雲庭探身將傅映寒手中酒壺取下,丟了塊帕子給他擦拭被酒弄濕的衣袍。
傅映寒失魂落魄的拿起帕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卻不擦拭,而是將帕子捏在手中看向雲庭,問他:
“師父知道多少?”
雲庭冷笑:“該問你還有多少打算瞞著我吧?”
傅映寒慚愧歎息,將盤腿而坐的姿勢換成跪坐,對於麵前這個比他年紀比他還小一些的師父,傅映寒是打從心底裡尊敬的。
“徒弟並非有意隱瞞,隻是事關重大,徒弟不想連累……”傅映寒還沒解釋完,就被雲庭打斷:
“所以你就決定自己去找死?”
傅映寒目光堅定:“隻要能報仇,我死不足惜!”
“你死不足惜,你的家人怎麼辦?”雲庭問。
“我早已安排好他們的去處。”傅映寒回。
“安排好家人去處,獨自前去報仇,很好!”雲庭氣極反笑:“計劃的很好,但真的能做到嗎?”
傅映寒說:“可以做到。我已取得韓姝雯的信任,明晚她便會帶我去平陽侯府,一切準備就緒。”
他放下所有尊嚴配合韓姝雯,像條癩皮狗一樣任她打罵也不離去,違心做出對她情根深種的模樣,曆經韓姝雯的種種考驗之後,終於讓她徹底放下戒心,答應帶傅映寒回侯府麵見平陽侯。
隻要他能當麵見到平陽侯,傅映寒立即刺殺,若是不成,隻需將隨身攜帶的毒蝶放出,那些毒蝶來自西南,毒性極劇,沾上必死,在場的平陽侯府眾人必死無疑。
在傅映寒的計劃裡,他沒打算活著走出平陽侯府,他自己也會跟平陽侯府眾人一同中毒身亡,這樣就算有人來查平陽侯府眾人死因,最終也隻會查到毒蝶身上,傅映寒這個凶手跟著一起死了,便不會有人懷疑到傅家,被他拜托親友早早送到江南去的家人們自然也會平安無事。
“你以為取得韓姝雯的信任,平陽侯就自然而然會信任你嗎?”雲庭問他後,平靜的說:
“你一改常態跟韓姝雯混在一處,彆說平陽侯,就是我看見都會懷疑。”
“正因為懷疑,所以我才派人去查你這段時間的經曆,以為你是受了什麼蠱惑與威脅,誰知我查到了李開鬥。我能查到,平陽侯自然也能查到,你所謂的一切準備就緒,不過是人家請君入甕的手段。”
“隻要你明日隨韓姝雯一同出現在平陽侯府,都不用進二門,你就會被平陽侯安排的人擒獲,屆時縱使你計劃再怎麼周密詳儘也施展不出來!”
傅映寒聽著雲庭所言,臉色頓時煞白。
“你以為你把映春和老夫人他們送走就沒事了,我告訴你!平陽侯已經派人去殺李開鬥了。”雲庭用扇子敲著桌麵怒聲提醒。
傅映寒雙掌捏著桌角,手背青筋畢現,聲音顫抖的問:“他……去殺了李開鬥?”
雲庭厲聲:
“李開鬥是能證明他罪行的人證,他豈會留他在世上?之所以今晚才動手,是怕李開鬥死的太早的話惹你疑心罷了。”
“你利用韓姝雯的愚蠢,韓弢利用你的自作聰明。隻要你明日依計進入到平陽侯府,平陽侯手起刀落將你殺害,從今往後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他了。他所有的罪行都被抹得乾乾淨淨,而傅家將不複存在。”
傅映寒聽得冷汗直冒,整個人徹底崩潰,雲庭見他麵如死灰,到底於心不忍,起身將他拉起:
“彆發愣了,跟我走!”
傅映寒被雲庭拉著下樓去,直到被推上了馬背才回過神說:
“師父,我還要去救映春他們……”
若事情真如師父所言,那平陽侯就絕不可能放過傅家任何一個人,他今晚送家人出城可謂蠢極。
雲庭翻身上馬,瞥了他一眼:
“等你去救,黃花菜都涼了。”
傅映寒聞言,得知師父已經出手為他善後,心中稍定,見雲庭策馬,傅映寒趕忙問:
“師父此刻帶我去哪兒?”
雲庭人在馬上,頭也不回的說了兩個字:
“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