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高岄再睜眼已經是第二日下午。

發現自己身處天水巷的房間裡,阿娘坐在她床邊,見她睜眼便湊了過來:

“怎麼樣?”

高岄感覺這回昏迷的時間比以往都長,也比以往更難受些,醒來後仍昏昏沉沉的,但她不想讓阿娘擔心,強撐著身子想坐起身,誰知身體不給力,剛起了半身就崩潰躺回。

“彆逞強,躺好。”江秋寒怕女兒再妄動,乾脆用手按住她肩膀,迫使她乖乖不動。

“我沒事。”

高岄說完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印象中除了被人打斷心脈,快死的那幾個月,其他時候她還沒發出過這麼虛弱的聲音呢。

江秋寒哪會不知女兒,一邊讓她躺好一邊握著女兒的手輸入精純內力,直到高岄的臉色脫離蒼白。

阿娘給自己輸內力的時候,高岄就一直盯著她看,隻覺得這天下再沒有比她阿娘更好更美的人了,在江秋寒收卻內力後,高岄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

“娘,下輩子我還做您的女兒。”

江秋寒美眸一動,隨即輕斥道:“胡說什麼?這輩子還沒做完呢,就想著下輩子?”

高岄傻笑了兩聲,被輸過內力的身體果然恢複速度快了,隻是片刻她就有力氣坐起身了。

環顧一圈後,高岄才想起來問她昏迷之前的事情:

“嚴青隨他……”

“爆體而亡。”江秋寒簡略說道。

高岄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畫麵,腹內又是一陣翻湧,江秋寒麵露擔憂,高岄擺擺手,故作輕鬆道:

“估計今後要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想吃鹵煮了。”

那些爆體出來的血肉和內臟……高岄覺得說一段時間不想吃都是客氣的。

江秋寒橫了她一眼,冷道:

“我也是第一次見那種死法,很詭異。”

高岄驚訝的看著阿娘,忽然好像沒那麼慫了。

“阿娘也是第一次見?”還以為這世間已經沒什麼是阿娘沒見過的,原來還是有的。

江秋寒淡定自若:

“昨日我去看過,他是五臟六腑先在身體中爆開,然後真氣逆行,血管破裂,脊椎折斷,眼珠子和內臟都在外麵。”

聽著江秋寒的描述,高岄剛剛壓下去的惡心感再次來襲,趕忙用手捂著嘴對江秋寒求饒:

“好了好了,您快彆說了。昨天晚飯都要吐出來了。”

“更正一下,你昨天晚上沒吃晚飯。”江秋寒無情拆穿。

高岄:……

江秋寒嘴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在女兒脈搏上搭了一把,確定她好了之後才起身離開床邊,坐到房間中間的圓桌旁:

“你既醒來,我一會兒便要走了。”

“阿娘去盟裡嗎?”高岄問。

“嗯。”江秋寒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拿起圓桌上擺放的一塊酸棗糕

吃了起來。

高岄從床上坐起,對阿娘馬上就要離開的事表示理解,她從內室走出,邊走邊說:

“嚴青隨刺殺了韋驍,大伯分析過,說幕後指使可能是……”

“高朔。”

沒等高岄說完,江秋寒徑直說出答案。

高岄驚訝的坐到江秋寒對麵:“阿娘知道?”

江秋寒吃完一塊酸棗糕,又拿起第一塊,高岄下意識把點心盤往她那邊推了推,心道不愧是阿娘,剛看過那麼惡心的場景,她居然還能吃得下。

“韋驍遇刺後,高朔今早進宮去找你爹,直言想要禁軍大統領的職務。”江秋寒說。

高岄咋舌:

“他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去要嗎?生怕彆人不知道韋驍是他殺的?”

江秋寒又拿起一塊酸棗糕:

“若他怕就不會殺韋驍了。”

高岄想想也是,又問:“那爹同意了?”

江秋寒搖頭表示:“怎麼可能。你爹隻說要考慮一下,便叫高朔退下了。”

“不能給他!若此風開啟,今後他想要什麼官職,隻需把那人殺了就成嗎?”高岄有些激動。

虧她之前因為魏王妃的護夫舉動,還曾對魏王改觀過,如今看來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當初魏王能毫無芥蒂的和阿爹聯合在一起,完全是因為他身處弱勢,需要阿爹的幫助。

如今他身上的案子塵埃落定,想要置他於死地的太後也被廢了,他感覺危險解除,於是就露出隱藏的真麵目,打算借著刺殺韋驍的事,正式跟阿爹翻臉。

他會這般毫無顧忌的入宮要官職,一來是確實囂張,一來也可能是試探。

試探阿爹的底線,如果阿爹給了官職,那說明阿爹心無底氣,不敢拒絕;若是不給,那在魏王看來也等同於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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