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鋪?什麼雜貨鋪?”李士傑好奇地問。
雜貨鋪聽起來跟景年就很不搭, 從他嘴裡說出來,有種違和感。
“就是我們過來的時候,左轉那條街……”
景年將來時所見講給他們聽,李士傑恍然:“你說多寶閣啊!”
“多寶閣?”景年疑惑:“不是雜貨鋪嗎?我看見牌匾了。”
薛忠寶笑著解釋:“是叫雜貨鋪, 不過那店裡賣的東西十分齊全, 山珍皮貨, 海味珊瑚,老藥奇石, 應有儘有,因此大家又叫那店多寶閣。”
李士傑也說:“你看那店門頭不大,其實裡頭大得很, 整三層,好東西多著呢。”
三郎驚訝道:“那門頭還不大?”
一個抵得上隔壁兩個,看著就闊氣。
“裡頭更大。”李士傑說著來了興頭:“到是個值得一逛的好去處, 咱們同去?”
景年聽他們描述, 勾起興趣:“同去同去。”
幾人離開蹴鞠館,鬆煙和隨從給他們牽來馬,李士傑和薛忠寶騎騾子過來的, 騾子性價比可比馬高多了, 他們兩家都是做生意的,家裡騾子比馬多, 平日用來拉貨也不心疼。
此時見著景年坐騎, 白馬神駿, 難免心動, 繞著他的馬來回轉悠。
景年問他們要不要試騎一番,李士傑和薛忠寶兩個連連擺手,這馬一看就不凡, 他們胡亂騎上去,若是控不住有個損傷,心裡如何能安。
最後景年讓隨從換了兩匹馬與他們,四人並轡而行,皆是年輕俊俏的郎君,高頭大馬意氣風發,好不惹眼。
路上不好打馬快行,景年勒繩控馬,緩步而行。
不過馬比人步子大,即便騎得慢,也很快就到了那家店。
已近晌午,店裡人依舊多得很,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景年將馬鞭扔給鬆煙,自己同幾個夥伴,一起往那店裡走去。
跨進店門,景年立時明白了,為什麼李士傑說裡頭更大。
一進門左手旁是一個長長的櫃台,櫃台後頭站著不止一個打算盤的掌櫃,有人似乎在結賬,後頭還有人等著。
放眼望去,除了這個櫃台,就是林立的貨櫃,一排排一列列,一眼看不清有多少個。
景年隨便找了個離得近的貨櫃,看見上麵掛了個銘牌,寫著皮革。
再往裡去,這貨櫃上放著一個個箱子,一個褐衣夥計立刻迎上來,客氣詢問他需要什麼。
景年擺擺手:“我隨便看看。”
那箱子上也掛著小一號的銘牌,分彆寫著“兔皮”“鹿皮”“牛皮”“狼皮”之類的字樣。
“還有狼皮呢?”三郎跟在景年後頭,把腦袋伸過來看了一眼,好奇道。
“有哇,狼皮算什麼,他家還有虎皮。”
李士傑顯然來過不止一次,算是熟客了,朝著靜立在一旁的夥計招手:“幫我們把這個箱子打開,看看狼皮。”
那夥計立即過來,將掛著“狼皮”銘牌的箱子打開,裡頭果然疊放著幾塊淺黃色的狼皮。
毛色一般,但毛長絨厚,光澤度好,夥計抖手將整張皮子展開,竟然是非常完整的一塊。
這夥計也十分有眼色,看出景年是幾人中間最貴氣的,舉著皮子給他介紹:“公子您看,這麼完整的狼皮可少見,咱們家硝皮子的手藝,那是鼎鼎有名的,您買了這皮子,不拘是做襖子還是褥子,都極暖和,若是做襖子,找個手藝好的裁縫,還能餘下點兒邊角,做個護膝什麼的。”
他嘴一張,已經安排得妥妥當當,好像不買虧了似的。
三郎都讓他說動心了,覺得若是有個狼皮襖子,保暖不保暖的暫且不多想,反正肯定威風得很。
一問價,買是買的起,他下月月例若是不給他阿娘寄回去,攢一攢是能買的。
三郎越發心動,他摸了一把,這皮毛是真厚實。
而且他還有點兒彆的心思,他爹和大伯當年服徭役,天寒地凍地被拉去挖渠,兩人腿上積得寒氣都重。
大伯有堂兄和年哥兒孝敬,各種皮褥子皮襖子早有了,他阿爹倒是跟著沾了些光,也得了些好東西,可他當兒子的,總該孝敬孝敬阿爹,這狼皮做護膝,冬天最暖和了。
“你那箱子裡的也是狼皮?”三郎猶豫片刻,指著箱子裡剩下的皮子問。
夥計將手裡皮子收好,又取了剩下的皮子展開來給他們看:“這些就不是整皮子了,不瞞各位公子,方才那塊,其實狼腿上少了一塊,不過不顯眼,地方也偏,真是極完整的好貨了。”
狼是群居的動物,本就不好對付,想不傷皮毛殺死狼,更是困難。
後麵拿出來的這些皮子,能看出明顯的缺損,不是硝製手藝不好,而是取皮子的時候,傷口太大剝不出完整的。
三郎上手摸了一把,一樣毛長厚實,再一問價,果然便宜許多。
“三哥,你想買這皮子?”景年看他摸了又摸,顯然十分心動。
“是。”三郎點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年哥兒,你能不能借我些銀子,我下個月發了例錢就還你。”
景年掏出荷包,笑著說:“這有什麼,說這種客氣話做什麼。”
三郎接過銀子道了聲謝,心裡想著不拘多少,肯定是要還的。
他們畢竟已經分了家,堂兄願意拉拔他們已儘了心,每月還給發月例。
讓他們給三房錢花,他們且不願意呢,哪來的臉平白花堂兄和年哥兒的銀錢。
三郎有了錢,要買他看中的一塊皮子,那夥計並不收錢,要帶他去前頭櫃台付賬。
一眼看去,那裡還排著隊,景年便說:“我們再瞧瞧彆的東西吧,若是還有要買的,一同結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