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狐狸是耽於享樂,不知節製的酒鬼。在徐存湛把陳鄰拖走之後,她們仍然沉迷於美酒帶來的快/感,醉醺醺的開了一桶又一桶的春夢無痕。
空氣中都是酒味,很濃,摻雜脂粉氣,從屋子裡麵盤旋蔓延到屋子外麵。徐存湛對這些東西向來很有自製力,但空氣中的酒味過濃,濃到讓徐存湛感到一點呼吸困難。
他俯身,單手撐在台階上,垂首親了一下陳鄰醉紅的臉頰。
少女的臉頰格外柔軟,但日常生活過於無聊的徐存湛很難找到某種替代物來形容親到對方臉頰的觸感。
隻是蜻蜓點水的一親,然後又拉開距離,徐存湛仍然單手撐著台階不動,仔細感受自己靈台之中的動靜:情種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起來就好像死了一樣。
難道親臉不管用?
他皺眉,目光又轉回陳鄰臉上。
陳鄰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還睡得很香。
徐存湛又俯身,這次親了陳鄰的唇;他動作很輕,比起常規意義上的啵啵,這個姿態更像是隻用嘴巴貼了貼陳鄰的嘴巴。
這是這個姿勢離得太近,陳鄰的呼吸撲到徐存湛臉上,酒味清甜,又發著熱。和平時徐存湛身上的燥熱不同,那是一種很溫暖的熱,像冬天沒睡醒的被窩。
當然,徐存湛冬天也不睡覺。
他隻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這個形容詞而已。
親完後他便後退,歪著頭疑惑的看陳鄰。
情種沒有反應,他雖然蹲了很久,但腿也不軟,反應和之前陳鄰親他那次完全不一樣。
這下徐存湛更搞不明白了。
*
陳鄰睡了個好覺。
她夢到自己回到了現代,終於和朋友續上那攤沒吃完的火鍋,點了她最愛吃的蝦滑。
那個夢過於真實了,真實到陳鄰夢醒後看見眼前狐狸的閣樓時,還有點不知身在何處的恍惚感。
但很快,宿醉的頭痛和腫脹的眼皮都讓陳鄰清醒過來。她抱住自己腦袋發出一聲痛苦的哼哼,心想真是見鬼,我都變成人偶了怎麼還要被宿醉折磨?!
隻有這種時候陳鄰才會懷念自己身為布偶的時候——布偶五感遲鈍,就算是被捏碎了也不會怎麼痛。
這具靈偶哪裡都好,就是五感也太真實了。
在心裡對比著前後兩個身體的好處與壞處,陳鄰搓了搓自己的臉爬起來。
剛坐起來轉頭,就對上徐存湛近在咫尺的臉。
雖然臉是帥哥的臉,但大早上的貼這麼近,還是把陳鄰嚇一跳,尖叫一聲後連滾帶爬往後退;幸好她本來就是躺著的,不然準要一腳踩空從長階梯上滾下去。
慘叫到一半,陳鄰意識到那不是妖怪是徐存湛。
她把長大的嘴合上,抱怨:“徐道長,你蹲我旁邊好歹也吱個聲啊,這樣不聲不響的貼上來真的很嚇人啊你知不知道?”
徐存湛麵無表情:“吱。”
陳鄰:“……”
她抱緊自己胳膊搓了搓:“好冷的笑話,謝謝你,給我冷清醒了。”
徐存湛沒接陳鄰的話茬,反而是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我沒開花。”
陳鄰一愣:“啊?”
徐存湛眯了眯眼,又看向陳鄰:“你昨晚睡得怎麼樣?”
陳鄰:“呃……睡得挺好的。”
徐存湛:“我昨天在這守了一晚上,但是沒開花。”
陳鄰:“……”
她伸手摸了摸徐存湛額頭,另外一隻手又摸著自己額頭,兩相對比溫度,自言自語:“雖然額頭是熱的,但你平時也是這個溫度,摸起來也沒發燒啊。”
“在胡言亂語啥……”
徐存湛抬眼,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笑容:“我明白了。”
陳鄰莫名其妙:“你明白什麼了?”
徐存湛:“我喜歡你。”
陳鄰跟觸電似的縮回探徐存湛額頭的手,滿臉驚恐,肩膀都不自覺蜷縮,神態酷似一隻受到驚嚇的鵪鶉。
徐存湛兩手撐著台階,湊近陳鄰的臉,陳鄰兩腳蹬地忙不迭後退,感覺自己今天真的是撞了鬼了。
徐存湛他不會是也喝酒了吧?
喝大了?
徐存湛沒理會陳鄰的驚恐,臉上仍然是笑,伸手摁住陳鄰腦袋,聲音溫柔:“我以前一直覺得,修道隻需要降妖除魔匡扶大道即可。但昨天我蹲在這想了一夜,終於想明白了,修道者降妖除魔,本是為了救濟蒼生,兼愛蒼生。”
“陳姑娘亦是蒼生之一,所以我愛陳姑娘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此乃蒼生大愛。”
不知道為什麼,陳鄰感覺徐存湛的笑容裡莫名其妙透露出一種非常佛光普照的感覺。
甚至就連摁她腦袋的動作都變得比平時溫柔了許多。
但是陳鄰還是沒聽懂徐存湛在說什麼,甚至懷疑他終於因為吃不上飯而把腦子熬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