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才華、容貌遠遠不及他的世家子,卻可以憑借一個姓氏,輕鬆壓在他的頭上。
薑池是天才,難免會恃才傲物。
可惜,當下就是世家的天下,哪怕是在北朝,選士也是先看門第。
薑池要麼從小官做起,一點點憑借自己的才華晉升。
期間還要忍受屍位素餐、矯揉造作的上官的欺淩與羞辱!
要麼就不做官,或是乾脆打破這腐朽的選官製度!
薑池是個狂士,骨子裡就是瘋狂的。
“打破陳規”什麼的,艱難而漫長,可他還是如此選擇,並堅定的走了下去。
前世,顧傾城看穿了薑池的野望,便向他描繪出一個美好的藍圖——
統一南北,打破世家壟斷,建立全新的選官製度。
那時的顧傾城,沒有綁定係統,也不知道後世的種種。
但作為一個非常優秀的朝政大佬,哪怕自己出身世家,顧傾城也看出了世家壟斷的危害。
世家壟斷了朝堂,九品中正製阻礙了朝廷選拔真正的人才,而寒門正在崛起。
如果不給寒門一個上升通道,就算統一了天下,也照樣會再起紛亂。
還是那句話,永遠都不要小瞧了古人的智慧。
科舉製不是後世才有的,本身就是古人的發明。
而且,在正是推行科舉選士之前,就有類似的考試當官的情況。
隻是那些隻存在於某些特定的崗位,沒有形成統一的、正規的、規模的製度。
顧傾城作為一個上位者,她著眼的永遠都是天下,而非一個家族、一個階層。
她可以跳出階層,模糊性彆,隻為皇朝的長治久安。
那時的顧傾城,同樣野心勃勃,圖謀著整個天下。
她與狂士簡直“相見恨晚”,隻一席話,就讓薑池折服。
薑池被顧傾城攬入麾下。
當然,表麵上,薑池的主公還是宇文珩。
但,未來的日子裡,顧傾城能夠與宇文珩分庭抗禮,最後登頂太後,薑池這個第一謀臣,絕對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顧幼儀把薑池‘招攬’了?”
顧傾城說出這句問話的時候,語氣裡都禁不住帶了幾分笑意。
一個自作聰明的蠢貨,居然仗著“重生”就去招攬一個天生妖孽?
就算顧幼儀能夠表現出“先知”,仿佛開了掛的大佬,但假的就是假的。
薑池或許一開始會被唬住——某人的未卜先知、精準預言,還是頗能唬人的。
但隻要稍稍觀察,薑池就會發現問題。
“陛下,您又猜到了?”
唉,跟聰明人分享八卦,就是有這樣的不好。
因為你隻要開一個頭,連賣關子都來不及,人家就把標準答案都“猜”出來了。
“顧幼儀利用前世的記憶,搶在你前頭找到了鬱鬱不得誌的薑池。”
禍水都沒有剛才的興奮了,略低鬱悶的說道:
“顧幼儀隻以為薑池是因為無人賞識才鬱結,她便以宇文珩的名義,高調聘請薑池進入大將軍府做司馬。”
司馬肯定不如門下、中書、國子監等部門的官員“清貴”,但也是非常重要的官職,在將軍府,是僅次於大將軍的人。
至少,以薑池的白丁身份來說,能夠成為大將軍府的司馬,已經跨越了固有的階層。
而且吧,天下的局勢已經十分明顯——分久必合!
統一之事,勢不可擋。
北朝的兵力,遠遠勝於南朝。
最終實現統一的,也將是北朝。
宇文鬆是手握重兵的八柱國之一,宇文珩是他的繼承人。
薑池能夠成為宇文珩的心腹,將來宇文珩問鼎天下,他便是頭號功臣。
未來的榮華富貴,不可限量!
顧幼儀覺得,依著薑池的妖孽,他通曉天下事,更能因此推斷出發展的趨勢。
他應該能夠看得出來宇文珩的巨大潛力。
上輩子,顧卿應該就是拿著宇文珩做大旗,這才引得薑池投入門下。
而她顧幼儀可比顧卿大方多了,不但許了未來,也提前給了薑池官職。
司馬啊,不比前世的“白衣謀士”強太多?
來到江邊的軍營,顧幼儀自己剛剛安頓好,就派人去查看薑池的情況。
嗯嗯,顧卿最擅長的就是所謂“攻心為上”。
攻心?不就是收買人心嘛。
許個前程,平日裡再多一些噓寒問暖,定能讓薑池歸心!
“多謝四娘惦念,某一切都好!”
薑池穿著一係月白色的廣袖長袍,濃密柔順的黑發隻挽了一個鬆鬆的發髻,用一根碧玉簪子簪好。
他的容貌帶有些許胡族特色,高鼻深目,但發色、瞳色等,都還是中原的深色。
所以,打眼一看,他就是一個五官更為立體的漢家郎君。
尤其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才氣與傲氣,以及眉宇間的放蕩不羈,看起來宛若一代名士。
他雖然狂傲不遜,卻不是不失禮數。
微微欠身,客氣的向一個奴仆模樣的人道謝。
他“尊敬”的不是奴仆本身,而是奴仆背後的主人。
奴仆見這位狂士對自己如此“恭敬”,心下滿意,沒有過多糾纏,轉身離開。
望著那婢子挺直的背影,薑池慢慢站直身子,他望了眼帥帳的方向,又看向江對岸的軍營:唔,該離開了!
宇文氏不足為謀,倒是那個同樣姓顧的女郎,頗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