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要不等天黑了再摸?”
雁風潯按住他不安分的手,笑眯眯看著秦招。
他的笑帶著些痞相,輕佻的言語在秦招聽來沒有特彆大的刺激,因為臉上表情不太正經,讓人覺得玩笑多過暗示。
秦招沒有被他戲弄到,反而認真地看向伊斯亞:“伊斯亞,我想請你試一試。”
伊斯亞倒是沒有拒絕,但是雁風潯愣了一下。
“他的異能隻能補充勢元。”雁風潯提醒秦招,他是沒有勢元的人,伊斯亞的異能又能起什麼作用。
秦招卻低聲道:“也許你就是需要補充勢元。”
雁風潯沉默了,還真的讓伊斯亞試了起來。
兩分鐘後,伊斯亞被秦招一腳踹開——力道之大,伊斯亞直接飛到了幾米開外的地方。
明驕趕緊跑過去扶。
毫不知情的堯希和邢讖思遙遙望過來,邢讖思大概是因為自己才出現了工作上的重大失誤,所以沒有敢說話,堯希問了句:“怎麼回事。”
明驕把伊斯亞攙扶起來,對堯希解釋說:“超離譜!剛才伊斯亞幫潯哥補充勢元,但伊斯亞無論怎麼試,都無法將能量傳遞給潯哥。他都準備停下了,結果剛一收手,潯哥的身體突然開始瘋狂吸收伊斯亞的勢元!幾秒鐘之內,伊斯亞的勢元就耗儘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伊斯亞捂著自己的肺,感覺連身體裡的氧氣都快被雁風潯帶走,他也說:“那種感覺和能量傳遞很不一樣,就好像……就好像他在吞噬我的勢元。”
邢讖思有些好奇地看向雁風潯。他一直知道雁風潯沒有勢元,但還第一次聽說,給沒有勢元的人傳遞能量,竟然會被反噬。
身邊的堯希反應有些大。
她霍然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雁風潯跟前,一把抓過他的手。
秦招攔了一下:“做什麼。”
“誰讓你們給他補充勢元?誰允許你們自作主張?!”堯希跟了他們一路,還是第一次這麼大聲說話,“秦招,放手,我現在要帶他離開這裡。”
誰也沒有想到,堯希竟然會說這種話。連九裡都嚇到縮起了脖子,不知道應該幫誰。
秦招自然不會答應,他抱緊已經再次暈過去的雁風潯,對堯希冷聲道:“有我在,沒人能帶走他。”
“少說這些!”堯希暴躁起來,竟然連聲音都忘了掩飾,她沙啞的嗓音忽然像受到洗禮,在瞬間清澈乾淨起來,但音量依舊尖銳,“我必須要帶走他,這由不得你同不同意。”
明驕悄悄挪到伊斯亞身後,眼睛看到堯希的動作,忽然僵硬:“伊斯亞……她在拿什麼?”
伊斯亞也注意到了,他本以為堯希是在拿槍,然而竟不是。
是辛霍的武器,裁決。
明驕和伊斯亞不認識,但邢讖思是認識的。他作為調查局武器庫的管理者,對這些再清楚不過。
調查局很多異能者,都會請武器庫幫他們定製匹配他們異能屬性的武器。包括辛霍的“裁決”,也是幾十年前,由武器庫做出來的。
邢讖思一看就知道,堯希手裡的裁決已經是很初期的型號了,辛霍現在用的早就更新換代。
至於堯希從哪裡得到的,沒有人知道。但邢讖思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對他來說,老式裁決這種東西似乎見怪不怪。
他其實並不關心秦招和堯希會不會打起來,但他覺得沒有必要,於是開口勸了句:“讓她帶小潯走吧。原本我就覺得讓那孩子跟著一起做任務是胡扯,他現在身體抱恙,更不能留了。秦招,彆犟。”
秦招沒有理會邢讖思。他隻是冷冷看著堯希手中的裁決。
那是少有的,能夠壓製他異能的武器。
“你想清楚。”秦招絲毫不畏懼地看著堯希,“如果你殺不死我,我就會殺了你。”
“你不明白。”堯希深深呼出一口氣,她似乎隻是亮出裁決,並不打算使用。
片刻後,她蹲下身子,壓低嗓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秦招耳語,“秦招,我不想和你動手,我隻告訴你,他的情況必須要出去,晚一分一秒所有人都會死,包括雁風潯自己……你願意這樣嗎?”
秦招眼睫猛地一顫,他抓住堯希手,啞聲問:“什麼意思?”
“我沒有辦法對你解釋什麼。”堯希又一次伸手去抱雁風潯。
秦招依舊不讓。他的眼眶在瞬間泛著憤怒的紅,瞪著堯希:“說清楚。”
堯希默了一刻,忽然摘下手套,當防護能量消失,她把手遞給秦招。
秦招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快速與她建立了共感。
他們之間沉默的時間不超過半分鐘。
旁邊幾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倆究竟乾了什麼,就忽然看見秦招鬆了手,一貫少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些無措。
當堯希接過雁風潯後,秦招略顯倉皇地站了起來:“你可以嗎?我和你一起……”
“不。”堯希重新戴上手套。
數分鐘後,堯希背起比他高大許多的雁風潯,在秦招的護送下,回到了第二環。
走之前,她又對秦招說:“忘記你看到的,出去以後找我。”
秦招一言不發,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拒絕,隻是深深看了雁風潯又一眼。
連627也跟著雁風潯走了,它的金屬腦袋轉過來看著秦招,機械臂揮了揮,頗有些人情味地說:“很快會見麵的。”
秦招對它笑了笑,雖然笑得比哭難看。
這一天,對於任務而言,幾乎沒有任何進展。
隊伍裡突然離開了兩個人,但誰也沒敢問秦招他和堯希究竟說了什麼。他們隻是推測,因為雁風潯身體問題,在折疊空間無法恢複,所以隻能由堯希帶回去治療。
伊斯亞感到很抱歉,他覺得是他自己的異能失控,傷了雁風潯。
秦招卻消沉地說:“與你無關,錯在我。”
這下更沒有人敢說話了。
即便雁風潯和堯希退隊,但白天的調查行動沒有擱置,該做的事情秦招依舊在做,隻是他變得沉默。
反倒是邢讖思仿佛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他開始重新製定計劃,安排輪流守夜,推進任務。
看得出來,他依舊一心想要加快進度,趕往第四環,但又礙於秦招的麵,沒有再執著自己一個人行動。他等著第二天,明驕又可以使用異能的時候,讓明驕迅速感知危險所在。
邢讖思看起來很有自信,他覺得雁風潯離開了,明驕就應該不會再發現任何危機。
事與願違的是,第二天一早,明驕的第六感告訴他:“完了……怎麼比上一次感知到的死氣更重了!”
伊斯亞驚訝道:“怎麼會。”
連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秦招也望了過來:“概率歸因是什麼?”
“我現在隻能捕捉到三個關鍵點:無路可走的前方,異能者與異能者的戰鬥,以及……”他臉色蒼白地看了一眼邢讖思,然後觸電般哆嗦了一下,小聲說,“以及無法扭轉的危機。”
他這一眼,大家都看見了,秦招直接問道:“邢隊長會有危險?”
明驕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雖然做了三次第六感測試,但第六感歸因還不夠清晰明了。
他現在隻能明確地感知到邢讖思凶多吉少,而且是“無法扭轉”。
這說明,即便他們現在掉頭回去,邢讖思也是必死無疑了。
可明驕莫名不想說出這個信息,好像說了就會讓情況更糟——阻止他開口的,也是第六感。
於是明驕聽信自己的直覺,他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們明天再測一次吧。”
秦招雖然之前和邢讖思有過一些衝突,但他們畢竟是同伴,他不希望邢讖思出事,所以打算留下來再等一天。
反而是邢讖思聽完以後不以為意:“我的危機?那正好,我人到中年也是該有一些危機了。”
他笑了起來,又對秦招道,“你是打算為了我,再留一天?我可不想托你們的後腿。”
秦招冷冷看過去。
雁風潯一離開,秦招又變回了曾經那個少言寡語且專.製獨.裁的樣子,他不容置喙地扔出一句:“你敢自己走出去一步,我打斷你的腿。”
旁邊人大氣不敢喘,邢讖思盯著秦招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回聲從天塹崖底蕩回來,頗有些滲人。
明驕和九裡悄咪咪抱在一起,伊斯亞擋在他們跟前——他們都覺得秦招和邢讖思會打起來。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邢讖思竟然原地坐下了,他態度很好地說:“沒問題,秦隊長,我聽你的指揮。”
就這樣,進入第三環的次日,他們依舊沒有往前走,而是原地駐留。
秦招一直在寫工作筆記,邢讖思也埋頭用設備敲打著什麼,兩人之間的氣氛看似冷靜了下來。
事實上,秦招的工作筆記上,寫的都是雁風潯的名字。
秦招為了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任務以外的事,他一個人拎著兩把刀去探路,順便殺了幾隻看上去肥美的變異生物回來。
可惜的是,這東西居然有毒腺,吃完之後,除了秦招以外其他人都中了毒。
明驕還稍微好一些,伊斯亞和九裡看著更難受,兩個人抱著肚子半昏半睡。
邢讖思腸胃疼得難受,一臉苦笑地問他:“你是不是想用這東西毒死我,眼不見為淨?”
秦招尷尬地沒說話,為表歉意,他今晚一個人守通宵,讓他們三個好好休息。
他睜著眼熬到了第二天日出。
本子上已經寫滿了雁風潯的名字,中間還間或夾雜了一些其他內容,但都沒有“雁風潯”三個字顯眼。
秦招看見太陽出來,啪的一下合上了本子,叫醒明驕,有些焦急地說:“異能可以用了嗎?”
“啊……?哦哦。”
明驕還沒睡清醒,迷迷糊糊地就被抓起來使用異能。
他睡眼惺忪,眼睛眉毛都耷拉著,一分鐘打三個哈欠,還在使用第六感的過程中伸了個懶腰。
隻是這個懶腰隻伸到一半。
明驕的哈欠和懶腰都卡住了,他的表情瞬間清醒,甚至驚恐,抓住伊斯亞的手說:“你再給我一點勢元。”
伊斯亞前天被雁風潯消耗的勢元,這才剛恢複一半,但聽到他這麼說,也沒有猶豫,將手攤開,傳遞能量給他。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明驕額頭上落下了一顆豆大的汗。
他脖子僵硬地轉向秦招,結結巴巴說了兩個字:“邢……隊……”
他們齊齊看向一旁還在打盹的邢讖思。
秦招聽到明驕的話,蹙了眉:“邢讖思果然有危險嗎?能不能感知到危險來自什麼地方,可不可以規避?”
明驕咽了口唾沫,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秦招催他,他竟然還“噓”了一聲,然後湊到秦招跟前,顫顫巍巍地抓住他的手,一張嘴快哭了,小聲說:“我們,我們會死在邢隊長手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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