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們險惡的用心,裴舒後怕極了,幸虧她多了個心眼,沒有跟著回來。
要不是俞大他們跟著,即便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裴老太年紀大,哪能攔得住俞大,俞大繞過她,三兩步走進堂屋,進去後,準備檢查一下死者的狀況,見到死者的麵容,不自覺開口:“柳翠花?”
一聲柳翠花,讓外麵所有人愣住了。
啥,裡麵死了的人,是柳翠花,咋可能?咋是柳翠花?
俞三瞪大雙眼,跑著衝向堂屋,到了跟前,見地上的人真是柳翠花,轉身就要掐裴老太:“你們把她殺了,你們把她殺了,我要你們償命。”
柳翠花再不對,也就是舅舅的女兒,曾是他的妻子,兩個孩子的母親。
兩個孩子還等著柳翠花看他們一眼呢,這個死女人,咋就死了呢。
俞二和俞大理智,上前拉開俞三:“老三,你冷靜些。”
俞三被拉開,憤恨看著裴老太:“報官。”
一聲報官,讓裴老太慌了神,她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這和她們設想的不一樣。
她們想讓裴舒認罪,一來解決裴舒,二來甩開柳翠花這個麻煩。
柳翠花多次上門,她們是想殺了柳翠花,卻不是在家裡,而是在山裡,神不知鬼不覺,彆人也查不出啥。
可誰知柳翠花突然上門,言語不合間,發生了爭執,你推我搡。
也不知怎的,柳翠花就倒在了地上,頭磕在了門檻上,門檻是石頭做的,也巧了,柳翠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裴劉氏去探了鼻息,人當場死了。
裴舒冷靜過來,走過來向裴老太道:“你們讓我回來,就是讓我承認殺人?”
裴老太自然不會承認,可來得人都不是傻子,方才在外麵他們都聽見了。
裴家人就是想讓裴舒去認罪,她們好逍遙法外。
一會兒官爺來了,他們會如實說。
裴老太見狀,嚇了沒了膽子,連連搖頭,半晌後才道:“是我那二兒媳推的,跟我沒關係,不是我。”
隻要自己不坐牢,誰去都可以。
沒多久,鎮上的衙役就來了。
竹葉鎮離桃源縣很遠,這裡設有衙門分署,平日是縣丞在管,做不了主的,去桃源縣請示縣令大人。
桃源縣是上等縣,土地廣闊,人口頗多。下麵有十幾個大鎮,五個鎮設一個分屬,有一個縣丞在管。
鎮上衙門來人很快,見鬨出了人命,就問俞三,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們和俞三認識,柳翠花又是俞三曾經的妻子。
俞三便把如何來裴家村,如何發現柳翠花死亡,裴老太如何讓裴舒頂罪的事說了。
俞大在京城待過,清楚水至清則無魚,悄然塞給衙役一塊碎銀子,讓他們定要秉公處理,還死者及其家屬一個公道。
衙役拿了好處,自然無有不應,抬走了柳翠花,還帶走了裴劉氏和裴老太。
裴舒站在一旁看著,親眼見衙役帶走了裴老太和裴劉氏。
裴老太不願意,讓裴舒救自己,她可是他們的祖母。
裴舒平靜看著她,淡然問:“祖母,你真的是我祖母嗎,我是你們裴家的人嗎?”
話落轉身離開,再不看裴老太。
裴舒回到俞家,神情還在恍惚,心中還在後怕。
裴家這些人,當真是可惡。
裴老太和裴劉氏被抓,是回不來了,不知京城那邊會有什麼風暴等著自己。
蘇青蓉聽說了裴家人做的事,又氣又怒,將裴舒摟在懷裡安慰:“彆怕,彆怕,還有娘呢,娘永遠疼你。”
裴舒窩在蘇青蓉懷中,享受著溫暖的懷抱:“謝謝娘。”
蘇青蓉見裴舒好多了,便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她們很可能不是你的親人。”
俞大走後,福嬸子把裴家的往事說了。
蘇青蓉很聰慧,略微一想,便猜到了一些,為了安慰裴舒,她隻能把猜測說了。
裴舒點頭:“我知道,她們不是,她們總想害我,我要是親生的,就算不親,也不會害我。”
末了又把裴劉氏去老宅,收買大柳氏和柳翠花,折磨與她,收買癩子壞她清白的事兒說了。
蘇青蓉聽了,更是後怕,摟著裴舒不撒手:“你這孩子,咋不早點說,幸虧你沒事,你要是出了事兒,可怎麼得了。”
一麵說著,一麵暗罵那裴家人,占儘了便宜,還想害人性命,也太壞了。
今兒要是裴舒跟她們回去,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楚,還不是那對婆媳說了算。
裴舒以為這件事過去了,沒想到兩日後見到了裴父。
他精神萎靡,身上臟汙,看見裴舒,滿眼愧疚。
裴舒知道,他定是知道了真相。
裴父看裴舒半晌,見裴舒不說話,欲言又止,最後緩緩開口,帶著無儘的虧欠:“孩子,對不起,是我們對不起你。”
今兒一早,他使了銀子,去了獄中,才知道了換孩子的事。
知道了這事兒,他就想把孩子換回來。他們都是老實人,不能占人家便宜。
可老娘說了,那家是京城人,福貴著呢。
貴人要是知道真相,彆說親孫女,就是他們一家,都會沒命。
裴老太看著裴父,厲聲道:“你要是說出去,就是要我的命,我立刻死在你麵前。”
裴父左右為難,裴老太不放心,讓裴父發誓,裴父依言行事,心中卻愧疚至極。
出了衙門,就往柳河灣來了,他想見見裴舒。
裴舒不想和裴家那邊有關係,冷冷道:“你來就為說這些,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要是覺得愧疚,永遠彆再來打擾我。”
說完轉身走了,進了院子,牛牛走上前,拉住裴舒的手,仿佛給她無聲的安慰。
裴舒摸了摸牛牛的頭,牽著他的手進屋,還問牛牛:“你想吃什麼,姐姐給你做。”
牛牛見裴舒沒傷心難過,笑著道:“隻要是姐姐做的,我都喜歡。”
裴父站在門口良久,沒等到裴舒回頭,卻等來了俞大。
俞大認識裴父,那日買人,這人還攔著,想到這人可能真心疼裴舒,卻拗不過自家老娘。
不過聲音平和了幾分:“我們會好好照顧她,你,回去吧,彆再來了。”
裴父蠕動幾下唇瓣,閉了閉眼,兩行清淚落下,最後未說一字,踩著晚霞的餘暉,離開了。
是他們家對不起那孩子。
柳翠花是被人殺害,案情沒有落實前,她的屍首就隻能在府衙,連喪事都不能辦。
柳家父母聽聞女兒死了,痛哭不止,尤其是柳母,哭得昏死過去。
女兒死後不能下葬,更是心疼,就像被人捅刀子一樣。
他們拿出家底,讓兒子去想想辦法,一定把柳翠花的屍體要回來,再不下葬,柳翠花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生前有再多不是,柳家父母也不舍得責備了。
柳翠花被裴家人害死,不僅十裡八村傳遍了,就連俞臨江也知道了。
他特意請假回來,想看看家裡如何了。
裴舒看見俞臨江,還挺驚訝的:“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俞臨江沒搭話,上下打量著裴舒,半晌才問:“你沒事兒吧?”
裴舒笑了:“我看有事的是你,我在家能有什麼事兒。”
俞臨江:“裴家的事兒,我都知曉了。”
所以,她不用辛苦瞞著。
“你是如何知道的?”裴舒不解。
為了不耽誤他的學習,沒人會把這事告訴他。
俞臨江沒有回答,猶豫片刻又道:“你要有心理準備,裴家進去的那兩位,很可能會無事。”
“怎麼可能?”裴舒瞠目結舌。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他們怎麼可能會沒事。
裴舒想了想,很快想明白了。定然與京城那邊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