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聽了,心中一暖,笑著道:“娘,我不辛苦,這是我喜歡做的事,充滿了樂趣和滿足感,哪裡辛苦了。”
蘇青蓉隻當裴舒在安慰自己的,拉著裴舒說了會兒話,便走了。
她去了東屋找俞臨江,湊到俞臨江身邊,壓低了聲音道:“舒兒是個好孩子,為了這個家勞心勞力,你可要好好待她,莫要讓她受了委屈。”
俞臨江沒有說裴舒要走的事兒,頷首答應。
鎮上,金家。
金子皓回家後就把金善忘了,帶著金貴去找狐朋狗友了。
金夫人知道兒子去了柳河灣,還帶上了金善,心中還挺高興。
她最看重的就是金善,嘴巴甜不說,還特彆有眼色,進退有度,在幾個姐妹中也是最出眾的。
金善知金夫人會問,主動過來請安,將俞家發生的事兒說了。
金夫人聽聞俞家有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卻生得美貌,手特彆巧,那些個木雕都是小姑娘做的,就生出彆樣的心思。
那小姑難道看上了金子皓,想嫁進金家,倒是個心大的。
不過也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命。
金善見金夫人臉色鄭重,便知她有了主意,也就不擔心了,辭了金夫人回去了。
她走後,金夫人命人去打聽俞家的事兒,得知裴舒是童養媳,就把這事兒告訴了金子皓。
讓金子皓有些分寸,那丫頭哪裡是俞家的姑娘,分明是買來的童養媳。
金子皓聞言,愣在當場,半晌沒反應過來,嘴裡念叨著:“不可能。”
俞姑娘怎麼可能是童養媳呢。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
金夫人見兒子不信,也不強求,事實如此,他縱然不信,也是事實,無法改變。
俞臨江去了書院,還未進課室,便遇見了金子皓。
他一個人,沒有帶那些所謂的好友。
俞臨江一向忽視著他,對金子皓視而不見,想越過金子皓去上課。
可金子皓伸出胳膊,看書俞臨江的去路,半晌才道:“俞姑娘不是你妹妹,而是你的童養媳?”
聞言,俞臨江知金子皓知道了,沒有承認也沒有默認,直指看著他道:“這是我家的事兒,不是金少爺應該關心的。”
話落,他越過金子皓,朝課室走去。
金子皓盯著俞臨江的背影,目光深沉,不知在想著呢。
時間轉瞬即逝,八月初二這日,金家來人,是府裡的管家,上門找裴舒,要帶走觀音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觀音像做好幾天了,裴舒就等著金家人上門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他以為是金子皓,沒想到是府上的管家,是誰都無所謂,錢貨兩訖,當時說好的。
金家的管家見到裴舒頗為驚訝,怪不得少爺動了心,這姑娘著實漂亮,眼神靈動,氣質優雅,最難的是渾身的靈氣,像畫中仙子,與這農家小院格格不入,卻又極為搭配,很矛盾的存在,卻不顯突兀。
怪哉,管家默默打量裴舒,裴舒假裝不知,任由他打量,將觀音像給他。
金管家接過觀音像,捧著手裡,看了又看,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這姑娘人美,手也巧,怪不得能入少爺的眼。
夫人來時吩咐,讓她好好看看此女,如今來看,倒是少爺一廂情願了。
這姑娘眼神清明,不帶有一絲討好,看銀子的次數都多於他,顯然沒有旁的心思,夫人大概是誤會了。
回去後,他定一五一十告知金夫人。
金夫人本來還想敲打裴舒,知是兒子一頭熱,臉一紅,卸了不該有的心思。
同時也怨怪金善,都是她,說那女孩兒心機重。
其實不是那女孩兒心機重,而是金善心思不純。
裴舒不知金家發生的一切,將所有錢歸整一番,數了一遍,這次金家又給了二百兩。
她現在有四百多兩了,也不知在府城買個宅子多少錢。
裴家人走了,日子清靜,裴舒不著急離開。
她了解蘇青蓉的脾性,就算把錢都給她,她也不會要。
算了,以後再說吧,等用錢時,她再拿出來。
有了錢,裴舒就想犒勞自己,和蘇青蓉說了一聲,她扛著背簍去了鎮上。
裴舒愛惜自己,每次去鎮上都坐牛車,隻有上次下雨,沒坐牛車,因為趕牛車的大爺不去鎮上。
這次趕巧,大爺正好要去鎮上呢。
牛車了坐了幾個人,有裴舒認識的,也有裴舒不認識的。
見了認識了,裴舒自然要打招呼。
昨夜又下了一場雨,這些人挖了不少竹筍,準備賣到鎮上去。
這些人能賣竹筍,還是托了裴舒的福,手剝竹筍賣得不錯,酒樓一直在收。
裴舒看不上這幾個錢,也就不湊熱鬨,讓其他人賺一些私房錢。
牛車有兩個婦人吃過裴舒做的魚和小龍蝦,至今記憶猶新,打過招呼後,就問裴舒咋做的。
裴舒也不好說,說和做是兩碼事兒,便笑著道:“嬸子們要是喜歡吃,改日去我家,我教你們,隻要你們不覺得費油就好。”
“好吃的飯菜,哪有不費油的,嬸子們願意學,先謝謝你了。”一個嬸子很高興,學會了,也能給自己男人和孩子露一手,省得他們說自己做得像豬食。
裴舒謙虛兩句,岔開話題,與這些人說起了家常。
說著說著,旁邊一個婦人問裴舒:“這是裴家的六丫頭嗎?”
“您是?”裴舒頷首,看樣子是認識她,還認識裴家,也不知這人是誰。
那人是裴家村的,裴家村不大,沒有馬車去鎮上,都是來柳河皖坐馬車,見到了裴舒,就想起了裴家人。
“你家全搬走了,你知道嗎?”那人興衝衝道,很顯然,想吃瓜,都寫在臉上了。
村裡人都在傳,當年裴家收養了孩子,最後人家來接孩子,裴家喪良心,把孩子換了,讓自家孩子去了京城,住進了大宅院,享福去了。
這事兒傳得有鼻子有眼,很多人都信了。
裴舒自然知道,不過仍然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搖頭:“不知,他們把我賣了,我再沒回去過。上次回去……”
接下來的話,裴舒沒說,卻一臉傷心。
她不說,不代表彆人不說,旁邊和裴舒相□□人,幾句話就把事情說了。
那日送裴劉氏回去,他男人也在,裴家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們最是清楚。
他們都覺得裴家換了孩子,還罵裴家喪良心呢。
裴家村的婦人聽了,也罵裴家不厚道,現在想想,終於知道他們為何偏心了,成日打罵六丫頭,不給吃不給喝,這哪裡是偏心了,就是虐待。
原來根本不是親生的。
裴舒聽著他們的話,隻是苦笑,不發一言,落在彆人眼中,就成了傷心難過,不願意說話了。
這些婦人也有同情心,少不得安慰裴舒幾句,還幫著裴舒罵了裴家。
在一片八卦中,終於到了鎮上。
裴舒辭了眾人,朝著書肆走去。把簪子和筆筒給孫掌櫃,揣著銀子準備去豆腐腦的攤子上。
說起來,她有許久不曾去了。
以前還知道情況,自從俞三帶著香草來鎮上住後,她不知情況了。
裴舒揣著銀子,剛走沒多遠,經過一個巷子時,聽見了赳赳的聲音。
她不知是什麼聲音,等靠近了,聽見人說話。
“死鬼,你猴急什麼,慢點,疼。”
聽了這話,裴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下子臉紅了。
她抬腳要走,聽見了豆腐腦三個字。
這是他們家的生意,裴舒不得不關心,便立住腳,貼在牆上豎起耳朵聽著。
“你個死鬼,非要我勾引那個賣豆腐腦的,一個賣豆腐腦的,能賺多少錢,值得你這般上心。”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接著是男人的聲音。
“豆腐腦攤子不少掙錢,我觀察了好幾日,一日能掙一千多文,也就是一兩多銀子,一個月可就是三十多兩,這還是在鎮上,要是去了縣裡,府城,你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了。”
聽了這話,裴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有人要打她家豆腐腦方子的主意。
這倆人到底是誰?
裴舒還想再聽,腳下踩了一個枯枝,弄出了動靜,驚動了巷子裡麵的人。
兩人同時驚呼出聲,循聲喊道:“誰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