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暗覺不妙, 轉身就走。
巷子裡的兩人出來就看見一個青蔥色背影。
兩人對視一眼,望著那一抹背影,會是那個小姑娘嗎。
女人盯著裴舒的背影, 笑著道:“一個陌生人罷了,就算聽見了又如何,又不認識, 還能去衙門告狀不成。”
裴舒不敢走太快,唯恐那兩人懷疑自己。
可就算如此, 兩人也懷疑她聽見了。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 眸中閃著殺意:“不能出紕漏。”
他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才能走到今日, 不然早就被官府抓住了。
“那怎麼辦?這是大街上,還能把人擄走?”女人道。
男人思忖片刻, 微微點頭:“也不是不行。”
那姑娘就一個人 ,擄走賣了, 或許能掙不少銀子。這可是送上門來的,沒有放過的道理。
想到這裡,男人囑咐女人幾句, 直接追上去。
裴舒在前走,一直注意著後麵的人, 覺得有人跟蹤自己,她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也幸虧鎮子不大,她來過很多次, 都熟悉路。
這個時候俞大他們還沒收攤,她就往豆腐腦的攤子上去了。
香草在收拾碗筷,看見裴舒來了, 站起來問:“小嫂子,你怎麼來了?”
裴舒壓下心中的後怕,笑著道:“沒事兒,我來買點東西,豆腐腦快賣完了吧,什麼時候回家?”
俞大做過暗衛,觀察細致,覺得裴舒有些緊張,不覺往這邊看來,又看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站在不遠的地方,往這邊看呢,行事鬼祟的樣子。
這男人不像好人,身上有股血腥味兒,是殺過人的。
俞大走到裴舒跟前:“有人跟著你?”
裴舒搖頭:“沒有啊。”
這會兒街上都是人,她不想引起恐慌。更不想給俞家人帶來麻煩。
俞大見裴舒不願意說,也就不問了。
裴舒側臉,用餘光打量著男人,把男人的容貌記在心裡。
絡腮胡男人見裴舒是俞家人,轉身離開了。
裴舒見他離開,稍稍鬆了口氣。
回到家中,裴舒仍心有餘悸。
她回屋後,畫下男人的畫像,拿著畫像去找俞大,還把今日聽到的事情說了。
俞大雖沉默寡言,卻心細如塵,從裴舒的隻言片語中,立刻覺察到有陰謀。
豆腐方子,勾引男人,還是在鎮上。那兩人是衝著老三去的。
俞大怕裴舒出事,囑咐道:“你最近不要出門,這事我知道了,會處理的。”
鎮上人不多,與老三接觸的人就更少了,排查很容易,不到兩天功夫,俞大就把人找到了。
原來這是拍花子的團夥,就住在俞三租的房子隔壁。
絡腮胡男人是領頭的,他們拐了七八個少女,還未來得及賣呢。
俞大踩好點,領著縣衙的人把人販子的窩點端了,不過讓絡腮胡跑了。
這人有些本事,打傷了衙差逃走了,衙門現在正通緝他呢。
俞大和衙門的人找了兩天,也未曾找到,他們斷定,那人沒在竹葉鎮,應該是逃走了,很可能去了縣裡。
不過俞大還是不放心,把事情告訴了裴舒,還囑咐讓裴舒,最近不要去鎮上。
絡腮胡沒看見自己,保不齊會怨恨裴舒。
遇見裴舒後,老巢被端了,不難猜想,裴舒很可能會被報複。
裴舒也害怕那些亡命之徒,不敢再去鎮上了。
這日她的衣服臟了,去後院摘菜,沾上了泥。她換了身衣服,準備去井邊洗衣服。
這時候香草過來了,手裡端著一個盆,喊裴舒去洗衣服。
裴舒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把衣服放盆裡,端著盆朝外走,問香草:“你們不是去鎮上住了,怎麼回來了?”
提起這事兒,香草就有些後怕,平日話不多,今日倒是全說了:“我再也不敢去鎮上住了,小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們隔壁竟然是人販子住的地方,幸虧官府的人把人抓住了。還有,租給我們房子的人,是人販子,她拐了不少女孩兒。”
樹根連忙插嘴:“那女人不是好人,就知道勾搭人。”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裴舒想到了那日偷聽到的話,忙問樹根:“你在說誰呢?”
樹根看見一眼香草,見香草沒有反對,接著道:“就是租給我們房子的女人,她穿得花枝招展的,像個花母雞,愛到爹爹跟前轉悠。”
裴舒確定,這女人一定是那天的女人,沒想到還是個人販子,也幸虧被衙門的人抓了。
香草沒說話,想起爹爹問她,要是娶房東娘子咋樣,她還沒同意,房東的事兒就被捅出來。
爹爹再也不敢言語了。
她讚同爹爹續弦,可一定要找個知根知底的。
裴舒見香草不說話,就問她怎麼了。
芳草沒忍住,把俞三想娶房東娘子的事兒說了。
聽了這話,裴舒抬頭望天,也幸虧發現得早,要是娶進家門,估計比柳翠花還能折騰。
幸好,幸好。
香草見裴舒沒說話,又問裴舒:“小嫂子,我爹要是娶後娘,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裴舒也不知,她覺得娶可以,一定要選一個人品好的。
這事兒或許可以找俞三談一談,不過,她是侄媳婦,管不了俞三的事兒。
該怎麼辦呢。
說著話,裴舒等人來到湖邊,香草選了個合適的地方,讓裴舒在她旁邊。
裴舒覺得擠在一起,沒答應,也找了個得勁兒的地方。
她們剛開始洗,就聽到了大柳氏的聲音。
大柳氏也來洗衣服,自從分家後,家裡的活都是她乾,做婆婆多年,她早就懶散慣了,哪裡想洗衣服做飯啊。
見香草也在洗衣服,就讓香草給她洗。
香草自然不會拒絕,就幫大柳氏洗了。
裴舒看不慣大柳氏,就對香草道:“你們不是還有事兒,哪裡有時間洗衣服,快洗洗自己的,回去吧。”
她就是看不慣大柳氏。
大柳氏不樂意,非讓香草洗了再走。
香草不想讓裴舒下不來台,支支吾吾道:“奶,我們還有事兒,回頭再幫你洗吧。”
大柳氏哪裡肯,覺得裴舒挑撥,就讓裴舒洗。
裴舒就一件衣服,才不給大柳氏洗,裝好衣服端起盆就要走。
誰知大柳氏猛地伸手,就要推裴舒。
裴舒沒有防備,向湖裡倒去,下意識抓住伸過來的手,一下子把大柳氏拽進了湖裡。
湖水很深,香草不會遊泳,樹根更不會遊泳,見狀嚇得大喊起來,讓人來救裴舒。
裴舒會遊泳,也會憋氣,下水後也不著急出去,就沉在水下看著大柳氏撲騰。
這個老虔婆,淹死了活該,竟然敢推她。
不過她不打算救大柳氏,讓她吃些苦頭,再把人拉上去。
大柳氏伸出胳膊腿兒,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口內還喊著救命。
可岸上的幾個人都不會遊泳,自然沒人會救她。
十幾息過後,大柳氏不再撲騰了,裴舒感覺不妙,才拉著人往岸邊遊。
她們本就在湖邊,裴舒扯著一個樹根上來,又把大柳氏拉上岸。
這時候也有人過來了,是福嬸子和幾個嬸子來洗衣服,聽見香草的喊聲,就往這邊跑。
他們跑過來,就看見裴舒拉著大柳氏上了岸。
樹根見人來了,嚇得哇聲大哭,一麵哭一麵喊:“都是我奶,我小嫂子不給她洗衣服,她就把我小嫂子推湖裡了,不知為啥,自己也掉下去了。”
他在岸上,沒看見裴舒抓著大柳氏,還以為大柳氏壞事兒做多了,自己掉河裡了。
裴舒不管樹根,任由她說,她探了探大柳氏的鼻息,有微弱的氣息,也就放心了,估計是嗆了水,一時昏過去了。
大柳氏三番五次害她,這次還把她推水裡,裴舒自己也不是大度的人,就沒給大柳氏做急救,有呼吸,應該死不了。
當真是禍害遺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