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她不會和我離開?”裴洛不甘示弱, “她是侯府嫡女,本該榮寵長大,一世富貴,不應生活在這鄉野, 你緣何阻攔。”
若舒兒在, 他或許會讓著俞臨江, 如今舒兒不在,俞臨江這個黑心肝兒的人,裴洛連偽裝都懶得裝。
“我從來不會強迫他, 你也不行。”俞臨江下馬, 走到裴洛跟前, 肅穆看著裴洛, 道, “她想回去, 我不攔著, 她不想回去,誰也不能勉強。”
早在認定裴舒的那一刻, 俞臨江就把人納入羽翼之下, 欲護她一生。
“她沒嫁給你, 一切都不作數。”裴洛道。
“我把她當妹妹,有人不疼惜她,我疼惜她,有人輕視她, 我重視她,視她如珍如寶,誰若欺她辱她,他日有機會, 我必將欺她辱她之人斬於劍下。”俞臨江擲地有聲。
裴洛想開口說話,門開了,裴舒走過來,看見俞臨江,眸中一亮,笑著問:“哥哥,你怎麼又回來了?”
俞臨江拴了馬,與裴舒一起進院子:“我的東西忘帶了,回來取一下。”
裴舒狐疑看著他,有些不信,這人心細如塵,怎麼忘了帶東西。
還有,他方才的話,她都聽見了,一字不落。
感動之餘,是欣喜若狂。
有這樣的哥哥護著,她沒白來,就算就來回去,也會念著俞臨江的。
不過,她還能回去嗎。就算回不去,現在有人疼愛她,這一生也值了。
裴洛望著裴舒和俞臨江的背影,緊握雙拳。
他的妹妹看他一眼都覺得多餘吧,因此,連個眼神都不曾給他,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卑鄙的小人。
蘇青蓉聽俞臨江說,忘記帶東西了,忙問忘記帶什麼了,記得都帶上,彆再忘了。
俞臨江答應著去了書房,隨意拿了本書,辭了裴舒和蘇青蓉便離開了。
走到門口,見裴洛走了,唇角上揚,心道,算這人識趣。
裴洛自然不會放棄,回了陸家,找到陸老夫人,道:“外祖母,咱們吃了俞家的認親宴,是不是該給回禮。”
“是該給回禮。”陸老夫人欣慰,總算沒白費心思,外孫知道討好舒兒了,這是好事兒。
兩人多相處,舒兒總會原諒洛兒的。
洛兒到底是舒兒的哥哥,將來他們走了,舒兒有洛兒這個親人陪著,也不至於寂寞。
他們都老了,不能陪舒兒一輩子。
至於那假貨,彆想霸占洛兒,洛兒是舒兒的哥哥,就算舒兒不喜,也輪不到假貨撿便宜。
於是,陸老夫人讓下麵的人準備了兩桌酒席,請俞家人來做客,同時說了裴舒的身份。
俞家其餘人,又驚訝又欣喜。
他們撿了大便宜。
次日,陸老夫人又命人請了鎮上酒樓的廚子,整了幾十桌席麵,請村裡人吃酒,還挑明了裴舒的身份,讓村裡人多照顧裴舒及俞家。
不僅如此,陸老夫人還讓春桃教村裡夫人和女孩打絡子,隻要做得好,他們陸家都收,到時候賣到京城去。
這是給村裡人一個謀生的手藝。
柳河灣村民自是感激不儘,對裴舒和俞家人熱情似火。
這個時候,誰人不誇俞家運氣好,隨便買個童養媳,都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女兒。
京城人來認親,俞家水漲船高,村裡人誰不高看俞家人一眼啊。
陸老夫人不能一直在柳河灣,臨彆把房子的鑰匙給了裴舒:“外祖母知你不想回去,屋子給你,就是你的家。”
她想告訴裴舒,若是在俞家不痛快了,就去住幾日。
礙於俞家人在,她不好說。
不過裴舒聰敏,一眼看出陸老夫人的心思,湊到她跟前,道:“謝謝外祖母為我打算,咱們京城見,臨江哥哥今年要下場試試,明年我們一家要去京城了,到時候我去叨擾外祖母,外祖母可不要覺得我煩。”
陸老夫人喜不自禁,拉著裴舒的手,一個勁兒說好,眸中帶著不舍。
陸夫人喜歡裴舒,想讓裴舒去京城,住一段時間也好。
祿國公也極力邀請,裴洛殷切看向裴舒,希望裴舒能答應。
裴舒拒絕了,一旦回了京城,她再想回來,就難了。
陸老夫人見裴舒不鬆口,微微失望,想起明年能見麵,失望一掃而空,隻剩滿心期待。
裴舒和蘇青蓉目送陸老夫人的馬車走遠,才回了家。
牛牛帶著閃電,跟在裴舒後麵。
這些日子,他也知道了許多事,知道陸老夫人是裴舒的外祖母,裴洛是裴舒的哥哥。
他們希望裴舒回去。
牛牛不想裴舒離開,擔心許久,現在見裴舒留下,心中歡喜,上去扯著裴舒的衣袖:“姐姐,以後有活讓我乾,你想乾啥就乾啥。”
他要對姐姐好,姐姐才能留下。
裴舒笑了,打破離彆的傷感,蹲下刮著牛牛的鼻子:“小機靈鬼,放心吧,姐姐不會離開,等哥哥考中進士,咱們一起去京城,京城有許多好吃的,姐姐帶你去吃。”
牛牛怕裴舒反悔,和裴舒擊掌為盟,掌聲落下,他彎著眼笑了。
姐姐不離開就好。
陸家人走後,林婷來了,來給裴舒送銀票,匆匆而來,待了不到一個時辰,讓裴舒給她做了頓飯,放下年禮和銀票也離開了。
這次過年,生意爆火,年底又要算賬,林婷忙得不可開交,因此拖到現在才來。
因著生意好,又有新產品上市,年底分紅更多,足有兩萬多兩銀子。
加上陸家給了,之前賺的。裴舒手裡有五萬多兩銀子。
她底氣更足了,到了京城,她就買一個莊子,帶溫泉,帶山頭,可以種菜,一年四季有青菜吃。
再種些樹,適合雕刻的樹,果樹也要多種一些,吃不完的水果做成罐頭,釀成酒,都是不錯的選擇。
若條件允許,在周圍開一家農家樂,就當繼承老爸的衣缽,現代未完成的願望,將來能實現,也圓了自己老爸的夢。
送走林婷,裴舒數著銀子,心裡美滋滋,竟哼起了小調。
蘇青蓉聽到聲音,敲門得到允許後進來。
裴舒沒有避諱蘇青蓉,她知俞家的人品,即便窮得揭不開鍋,估計也不會貪墨她的銀子。
不過她還是有心試探,這麼多錢,動心很正常。
蘇青蓉的確沒有動心,蘇家家財萬貫,庫房好東西無數,她什麼東西沒見過,不會因為這幾萬字銀子動心。
不過還是為裴舒高興,放眼京城,哪家能有幾萬兩銀子,也是底蘊豐厚了。
“娘想要什麼,舒兒有銀子,給您買。”裴舒有錢了,說話也多了一些底氣,都有些豪橫了。
蘇青蓉點著她的額頭,樂不可支:“你啊,存著吧,將來當嫁妝,也不知便宜了誰家的小子。”
她希望俞臨江和裴舒在一起,可裴舒似乎把臨江當成哥哥,沒有男女之情。
蘇青蓉不想勉強裴舒,隻能隨緣。要是兩個孩子有緣分,定能在一起。
宜川侯府輕視她的舒兒,將來必定後悔,她有辦法讓宜川侯府悔不當初。
“舒兒,娘給你認個乾親怎樣?”蘇青蓉小心試探著。
這次陸老夫人回去,她托陸老夫人帶了封信回去。
回京城前,給舒兒提提身份,不怕侯府不後悔。
打臉這種事兒,蘇青蓉在京城多年,最喜歡看,也最會拿捏了。
裴舒摟著蘇青蓉:“我不認彆人,我就認娘。”
蘇青蓉撫摸著她的發髻,暗歎:她也想認下舒兒。
可她現在的身份不夠高,即便沒有認舒兒當閨女,她也把舒兒當成了親女兒的。
將來她和臨江的事兒成了,他們就是一家人了,無需分開,這才是最好的事兒。
“她是長公主,無兒無女,很是可憐,你最是乖巧,給她當女兒如何,她會像我一樣疼你愛你,我們舒兒這樣好,該多個人疼你才好。”蘇青蓉柔聲解釋。
她讓俞大去打聽了,長公主雖有了駙馬,卻沒孩子,聽聞當年冬天跪在雪地裡,壞了身子,落下了病根,不可能再有子嗣。
她覺得對不起駙馬,給駙馬納妾兩房妾室。
謝駙馬深愛長公主,從未碰過那兩房妾室,與長公主琴瑟和鳴,也是京城的一段佳話。
長公主,蘇青蓉想起她,目露懷念之色。
當年她們最是要好,長公主喜歡哥哥,經常來家裡偶遇哥哥。
哥哥也喜歡公主,可惜造化弄人,哥哥被人算計,被迫娶了大嫂,致使一對有情人勞燕分飛。
蘇青蓉至今不明白,哥哥為人謹慎,為何遭人算計。
她和姐姐問過哥哥,哥哥隻字不提,還娶了大嫂。
長公主想給哥哥做平妻,為此去求了太後,跪在雪中足足一日,後來暈倒一病不起,纏綿病榻三月有餘,差點死去,後來撿回一條命,卻至此落下病根,再無法孕育子嗣。
“她會喜歡我嗎?”裴舒覺得長公主有些可憐,加上蘇青蓉牽線,裴舒有些動搖了。
不過,這樣的人性子孤僻高傲,不容易接近吧。
蘇青蓉道:“她會喜歡你。我請她來做客,你們相處一段時日,等熟悉了,咱們再說這件事。我給你通個氣,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她說著話,整理著裴舒的衣衫,越看越喜歡。
等她女兒出生,是不是也如裴舒這般討人喜歡。
柳枝抽出新芽,南風拂過臉頰。耕牛遍地勞作,喜鵲躍上枝頭。
這日裴舒起來,和往常一樣,洗漱喂雞,打掃院子,再去廚房做早飯。
她還未著手準備,便聽到了蘇青蓉的聲音,嗓音中夾雜著驚悚,令裴舒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