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應該讓舒兒自己解決的。
“哥哥不用進去,我自己進去就好了。”裴舒微微停下步子,看一眼俞臨江,直接進了偏廳。
來人是裴洛,他是宜川侯府世子,彆院的人沒攔著,直接把人請到偏廳,奉上茶水,還有侍女在一旁伺候著。
裴舒進來,一眼便看見了裴洛,心中多少有些無奈。
這少年也是越挫越勇,拒絕多少次了,他是找上門來了。
她走上前,坐到裴洛對麵,侍女進來奉了茶,隨後退了出去。
裴洛看見裴舒冷淡的神色,心裡打鼓,妹妹這是不願意回去呢。
不過,他會儘最大努力,讓妹妹跟自己回去的。住在外麵終歸不是法子,宜川侯府才是她的家。
來了京城,若是沒有宜川侯府照顧,她的日子不好過。他希望裴舒過得好。
裴舒一路走來,有些口渴,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這才看向裴洛:“我知道你了來意,你也不用勸我,我不會回去,你彆白費力氣了。”
她上來一句,彆堵住了裴洛的嘴。
裴洛還想說話,又聽裴舒道:“住在府裡的是叫裴敏吧,她的家人多次害我,我死了很多次,要不是我命大,或許早就見閻王了。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我覺得膈應,生怕一個不小心,小命再沒了,世子,您覺得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嗎。”
這話就值得考量了。
回去後擔心自己小命不保,這是說裴老太一家害她,是裴敏指使的。
裴洛想說,害她的,是裴敏的家人,與裴敏無關。
可裴敏搶了舒兒了位置,本身就錯了。舒兒不願意看見裴敏,也是情有可原。
裴敏或許該離開宜川侯府。這件事不是他能左右的,父親和祖母執意把人留下,看中了裴敏的價值。
侯府把裴敏養育成人,花費了心思,沒有換取一定價值,父親和祖母不會罷休的。
裴舒見他無話可說,便下了逐客令,還不忘叮囑裴洛:“以後彆來了,我以前就說過,做陌生人挺好的。”
話落,裴舒起身離開。
裴洛心如刀絞,眼眶發疼,想上前把人攔住,可沒有這勇氣,每次麵對裴舒,他總覺得矮了一頭。
今日不成,明日再來,就像裴英說的那樣,舒兒心軟,總有一日會回家的。
住在俞家,就是童養媳,低彆人一頭,舒兒是他妹妹,不能被人瞧不起。
“哥哥,咱們走吧,你想吃什麼,我下廚給你做,在船上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娘和囡囡都瘦了。”
裴舒出了偏廳,見俞臨江站在不遠處,上前幾步扯住他的衣袖,拉著人就要往內院走。
裴洛出來,正好看見俞臨江回頭,朝他露出得意的笑。
就很氣,心口又像被人紮了。
裴舒也想做頓好的,犒勞自己了,就問廚房在哪裡。
管事婆子以為裴舒餓了,讓裴舒去院裡等著,她這就命人做飯,一會兒便送過去。
裴舒擺擺手,說明緣由:“還是我做吧,我娘他們喜歡我做的飯。”
婆子卻勸說:“小姐,你們是客人,哪有讓客人自己做飯的道理。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不成,絕對不成,你快去歇著,我去廚房看看。您想吃什麼,告訴我們就行。”
她說著就要走。
裴舒跟在她身後,解釋著:“沒事兒,我們剛來,你們摸不準我們的口味,我先做一頓,一會兒告訴你我們的口味,再讓你們做。”
婆子聽了,覺得在理,帶著裴舒和俞臨江來了廚房。讓廚娘給裴舒打下手,要是可以,不要讓裴舒沾手。
裴舒見食材很全,古時候有上車餃子下車麵的說法,她便想簡單做一些。
一人一碗麵,再抄幾個菜,葷素搭配,主食也有了,很合適。
俞臨江不會做飯,給裴舒打下手,切肉,擇菜,做得有模有樣。
裴舒去活了麵,婆子見了,讓裴舒不要沾手,他們想吃什麼,讓廚娘做就是。
要是覺得不合適,可以在一旁指點一下,何必自己沾手。
他們可是王爺的貴客,王爺吩咐了,要好生招待,萬不可怠慢。
王爺的命令,他們不敢不從。
裴舒沒讓,堅持自己做,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打發時間了。還安慰婆子,沒事兒,就算王爺知道了,也不會責怪她們,是她執意要做的,跟她們沒有關係。
她這邊剛活好麵,又有侍女來報,說外麵有人找,還是找裴舒的。
裴舒和俞臨江對視一眼,覺得還是宜川侯府的人。
也不知道這一次來的是誰。
不過她不想見,影響食欲,便對侍女道:“把人打發走吧,就說我身子不適。”
侍女看她一眼,點頭應了。
裴舒讓俞臨江把牛肉切丁,鍋裡放水,先把臊子炒出來,一會兒澆在麵上。
菜也是素菜和涼菜居多。
婆子以為裴舒不敢吃肉,讓他們彆客氣,這裡有很多食材,要是不夠,再去買一些回來,不用省著。
要是讓王爺知道,貴客吃這些,還是自己做飯,還以為他們做奴才的苛待貴客呢。
裴舒知道她誤會了,笑著解釋:“嬤嬤,您彆誤會,我們坐了一路船,吃不好睡不好的,胃功能也減弱了,上來就吃大魚大肉,恐怕受不住,還是吃一些清淡得好。”
婆子姓李,圓圓的臉,微胖,看著有些富態,脾氣很隨和,聽了這話,臉頰微紅,笑著道:“如此便好,等貴人們歇夠了,我再讓廚娘做頓好的,給貴人們接風。”
裴舒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笑著應了。
這彆院平時閒置著,難得來一次客人,更彆提王爺了。
王爺常年在外,王府都少回去,很少來彆院,能來貴客,李嬤嬤很高興,把貴客伺候好,也是討好王爺。
若是得了賞識,回了王府,那日子才叫好呢。
李嬤嬤見到裴舒等人,不覺辛苦,還覺得挺好,可算有人伺候了,不然白拿工錢,再被王爺嫌棄了,彆說回王府了,就是飯碗都保不住。
裴舒覺得李嬤嬤好說話,一麵打聽京城的趣事,一麵做飯,手上靈活,沒因為說話耽誤乾活。
李嬤嬤見裴舒手腳麻利,便猜測他們的身份。
不過她不敢輕視裴舒等人,瑞親王親自叮囑好生照顧的,絕不是他們能輕賤的人。
裴舒這邊熱鬨,門口也相當熱鬨。
裴管家上門要見裴舒,被拒絕了。
他想起裴老夫人怒氣衝衝的樣子,心裡打了個寒戰,要是無功而返,老夫人又該發怒了。
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小姐,把人帶回去。
裴管家想了又想,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想收買侍女,讓他們多費些心思,一定把裴舒請出來。
等見了小姐,他有信心把人帶回去。
就是綁了,他也要把人綁回去。
老夫人說了,一定把人帶回來,也沒說用什麼辦法。當然,這都是下下策,能不用還是不用。
侍女是從王府裡出來的,看不上他這點銀子,也懼怕瑞親王,壓根沒接,直接推了回去,笑知道:“您回去吧,咱們都是做奴才的,您彆讓我們為難。”
王爺特彆囑咐了,要好生伺候,她不想因為一些銀子,惹貴客不痛快,更令王爺失望。
裴管家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一個玉扳指,塞到侍女手中,連聲懇求,讓她幫幫忙。
侍女推辭不過,勉強答應,轉身回來找裴舒:“小姐,那人不肯走,非要見您一麵。”
裴舒剛把麵做好,正往碗裡放臊子,聞聽這話,不以為意,回了句:“那就讓他等著吧。”
還非要見自己,他以為自己是誰呢。
俞臨江看出裴舒不悅,看一眼侍女,輕聲道:“要不要我出去一趟,把人打發了。”
這人賴著不走,影響舒兒吃飯,想想都令人討厭。
這宜川侯府,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東西。
裴舒想了想,搖頭道:“吃了飯再說。”
這些人執意要帶她回去,見不到自己,他們怕是不會甘心。
裴舒把盛好的飯菜放到食盒中,讓小丫頭們辛苦一些,送到各個院子裡去。
她和俞臨江在飯廳用飯,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吃了飯。
這時,又有侍女來報,說外麵來了人,想見裴舒。
裴舒覺得煩不勝煩,這宜川侯府還有完沒完了。
侍女見裴舒臉上浮現不耐與厭煩,出聲提醒:“小姐,那人說是你的朋友。”
裴舒疑惑,朋友,她在京城有朋友嗎?
好像沒有。
這人到底是誰,看來她要會會了,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麵上沉了幾分。
依然在偏廳,裴舒進去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穿著一襲香妃色衣裙,看不出是什麼質地的料子,應該不便宜。
她梳著雙平髻,頭上戴著粉色珍珠珠花,珍珠顆粒飽滿,瑩潤中透著粉色,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眉眼含笑,唇角彎彎,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
隻是這張臉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
裴舒打量了一瞬,便知為何熟悉了。
這人長得像裴劉氏。
來人身份呼之欲出。
不就是那鳩占鵲巢的假千金,竟敢大咧咧上門找她,還自稱是她的朋友。
呸,不要臉的東西,自稱她的朋友,裴敏哪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