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院發生的事, 瞞不住人,尤其是關注裴舒的人。
祿國公府先得了消息。
陸老夫人知裴舒要進京,就派人在城門口等著。
宜川侯府與陸家人經常打交道, 自然是認識的。
裴管家為了討裴老夫人高興, 故意與祿國公府的小廝套近乎,又是茶葉, 又是鹵肉的。
好話不要錢似的, 把小廝誇得暈暈乎乎的, 且目的一致, 都是為了等裴舒, 關係又近了一層。
一來二去這些人也就熟悉了。
在裴英看向遠處高興時, 裴管家就知機會來了,給小廝倒了杯茶,裡麵加了點巴豆粉。
小廝喝了茶就開始鬨肚子,找個地方解決生理大事去了。
如此錯過了裴舒進京, 等他再回來, 宜川侯府的人都走了。
都是在京城混的, 誰沒算計過人。
小廝反應過來, 又後悔又後怕,唯恐路老夫人怪罪。
他也是機靈的, 連忙去打聽裴舒的住址, 得了準信,回了陸家,把舒兒的信兒告訴了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知裴舒進京,又驚又喜,命人備馬車,要來看裴舒。
陸夫人喜歡裴舒, 自然要跟著。
這邊還沒出門,又有消息傳來,說宜川侯府那假貨上門了,說是要帶他們小小姐回侯府。
不過被他們小小姐羞辱了一頓,臉都被打腫,像豬頭一樣,可解氣了。
陸老夫人等人聽了,拍手叫好,誇讚裴舒做得好,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不愧是她的舒兒,這膽子,這氣魄,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陸老夫人讚賞裴舒的同時,也替裴舒擔憂。
就宜川侯府那幫眼瞎的人,怕要怪罪舒兒了。
不行,她要給舒兒撐腰去,在這京城,誰也彆想欺負她的舒兒。
陸老夫人越想越心急,拉著陸夫人,坐上馬車,就朝著瑞王府彆院來了。
陸夫人見婆母著急,安慰了幾句。
她覺得,宜川侯府那幫人管不了外甥女。
就外甥女那性子,不是個服管的,心眼兒也多,要是侯府那幫人敢得罪她,不知道會鬨成什麼樣子呢。
陸夫人就是有這個自信。
她想得沒錯,裴敏被打,林嬤嬤生死不知,裴敏回家後,直接去了裴老夫人院中,添油加醋說了一通。
“祖母,我真是好心,我見祖母為了妹妹的事,操碎了心,哥哥為此,也日日鬱悶,就想著把人哄回家,誰知妹妹壓根不想回家。她覺得我占了她的身份,享儘富貴榮華,對我懷恨在心,不僅不回來,還說沒有祖父,父親,哥哥。還有一些話,孫女實在說不出口。”
聽了這話,裴老夫人又氣又怒,喊來裴管家問話。
裴管家碰壁兩次,對裴舒沒有好感,也言明了自己這邊的事兒。不過也是天佑添油加醋說的。
看著裴敏紅腫的臉,又知林嬤嬤吐了血,已經請了府醫,不知生死。
裴老夫人對裴舒的厭惡升到了極點,一狠心,放出話:“不願回來便不來回,我們就當她死了。”
裴敏費勁巴拉,就是要把裴舒弄回來,怎麼可能半途而廢。
她不僅想拿捏裴舒,還想把嫁妝哄回來呢。
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裴敏摸著臉,眼中全是自責,淚跡未乾,梨花帶雨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妹妹也不會住在外麵,祖母,要不,您送我離開吧,隻要我離開了,妹妹就願意回來了,你們才是一家人,敏兒就是多餘的。”
說完淚如雨下,伸手抱住裴老夫人:“可,我舍不得祖母。”
“你是舍不得祖母,還是舍不得這侯府的榮華富貴。既然知道不是侯府的人,就該早日離去,何必等到現在,我看你此刻就是惺惺作態,根本不想離開。就彆在這裡演戲了,怪礙眼的,還令人厭惡。”
話音落下,裴夫人帶著一個小姑娘進來。
這姑娘一身鵝黃色衣裙,梳著朝雲近香髻,兩邊攢著玉簪,鵝蛋臉,柳葉彎眉,杏眼瓊鼻,唇瓣微紅,細細一看,也是一個美人了。
她便是裴夫人的女兒,也是宜川侯府的嫡長女-裴歆,雖不受裴老夫人重視,卻是實打實的嫡女,很得宜川侯看重。
裴夫人也重視這個女孩,從宮裡請了教養嬤嬤,來教導她規矩。
裴歆模樣規矩都不差,隻因是裴夫人的女兒,就令裴老夫人不喜。
裴敏聽到裴歆的聲音,身子顫了顫,依然依偎在裴老夫人懷裡:“祖母,我沒有,我是真的舍不得祖母,祖母把我帶大,祖母就像我的母親一般。祖母,我雖舍不得您,您還是把我送走吧,免得彆人說三道四。”
她有些害怕裴歆的,年紀比她大,身份也比她高。
尤其是這些日子,她在裴歆手裡吃了不少苦。
裴歆嗤笑:“上不得台麵。不過你有句話說對了,妹妹是咱們宜川侯府的人,萬不能住在外麵,沒得讓人笑話了去。”
上不得台麵是說裴敏,也暗指裴舒。
那丫頭在鄉下長大,見識少,她們給一些甜頭,或許能把人哄住,那些個嫁妝,多少也能哄一些。
裴舒若是知道,非一口唾沫吐她們臉上。
呸,不要臉的東西,還是一群,就知道惦記她的東西。
那些東西就算扔了,也不會便宜這幫不要臉的。
宜川侯從外麵進來,怒斥裴舒在外丟人,也讚同裴歆的說法,和裴老夫人商量了一番,決定讓裴夫人和裴歆去一趟,務必把人接回來。
被委以重任的裴夫人:“……”
有一肚子罵人的話,卻吐不出來,憋得難受。
裴歆拉著她的手,輕輕搖了搖,讓裴夫人不要有壓力。
這可是機會,若是她們把人請回來,那丫頭還不得信任她們。東西也就不遠了。
裴夫人覺得女兒想法簡單,她派人去接了,那丫頭死倔,就是不回來。
哄也哄了,說也說了,都沒把人帶回來,這次去了,多半會無功而返。
得不了好處,還惹人一身腥。
接裴舒回來,裴夫人不抱任何希望,可宜川侯把這事兒壓在了她身上,她不同意都不行。
想了半晌,裴夫人期期艾艾道:“侯爺,不是我能力不濟,那丫頭太倔了,也不知像誰,世子去了多少次了,哪次不碰一鼻子灰,世子可是她的親哥哥,都沒把人請回來,我去的話,很可能無功而返,我隻能說去試試,若沒成,望侯爺莫要怪罪。”
“你儘管去辦,成不成另說。”宜川侯也清楚裡麵的道道。
那丫頭不願意回來是一回事,陸家人在裡麵攪和又是另一回事。
兩相夾擊,那丫頭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總要試試,萬一回來了呢,在外麵住著,侯府的臉沒地兒放。
聽了這話,裴夫人也就放心了,帶著女兒出了鬆鶴堂,讓人備馬車,坐上馬車朝彆院來了。
長公主府。
長公主今兒心情好,多吃了一碗飯,帶著侍女婆子在花園裡散步。
這時候謝斐來了,一臉喜悅,走至長公主跟前,見她麵色愉悅,把裴舒打裴敏的事說了。
“真的?”長公主走到亭子裡坐下,讓侍女都退下,“這丫頭果然不一般,都上手了,不錯,沒給我丟臉。”
謝斐笑著給她倒了杯清茶,遞過去:“如此一來,怕是要得罪人了。”
宜川侯府那些人,本就不喜裴舒,她出手打人,會讓那些人更加不喜。
“本公主看中的人,還怕得罪人。不就是宜川侯府的人,本公主還能讓小丫頭吃虧。”長公主抿了一口茶,起身要回去時,可能起得猛了些,眼前發黑,頭發昏,險些昏了過去,要不是謝斐扶住她。她就要跌在地上了。
謝斐擔憂,急忙命人去傳太醫。
半晌後長公主緩過來,扶著謝斐的胳膊,柔聲道:“我沒事兒,可能昨晚沒能休息好,早上起來還有些困呢。”
也不知怎麼了,最近有些嗜睡,總覺得睡不夠似的。
謝斐打橫抱起長公主,來了主院,把人放在床上,見太醫還沒來,命人再去看看。
仆婦們還沒出去,太醫提著藥箱便來了。
來人是給長公主看診的太醫,他最了解長公主的情況。
行了禮問了安,他拿出藥枕,給長公主把脈,半晌後從右手換到左手,最後問謝斐長公主月事可是遲了。
長公主畏寒,月事向來不準,謝斐也說不準。
太醫心裡有了把握,對著長公主和謝斐便是作揖:“恭喜長公主,恭喜駙馬爺,公主這是有喜了。”
長公主今年四十了,身子一直不好,還排斥喝藥,拒絕看病,大病小病就沒斷過。
這幾個月,長公主出京回來,按時服藥,每日藥浴,身子骨才好了一些。
先前長公主任性,謝斐做不了長公主的主,也是無能為力。
誰能想到長公主竟然有了身孕。
這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
自古女子生孩子不易,更彆提年紀大的,還是投胎,長公主身子骨又不好。
這一胎,十有八-九不會如人意。
謝斐聽了,首先想到了長公主的身體,想問太醫,又怕驚動長公主,便沒問出口。
倒是長公主,聽聞自己懷孕,先是不敢置信,隨後摸向腹部,又驚又喜,喃喃自語道:“我竟然懷孕了?”
她有自己的孩子了。
長公主從前沒有太多渴望,自從在柳河灣住了兩個月後,看著孩子們純真燦爛的笑容,她希望有自己的骨肉。
年過四旬,身體已不再年輕,長公主從未奢望過。
沒想到調理幾個月身體,竟有了身孕。
血脈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從前不覺得什麼,現在有了自己的骨肉,她有些期待孩子的到來。
謝斐太了解長公主,一個眼神便知她在想什麼。
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他寧願不要孩子,也不能失去長公主。
“看把你高興的,你身子不好,先躺下休息,我去問問太醫,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謝斐憂心忡忡,麵上不顯,笑著安慰長公主,扶著人躺下,理了理她散亂的頭發,才出來。
太醫給長公主看診多年,知道謝斐要問何事,主動開口道:“駙馬要有心理準備,這一胎不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