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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舒雖說不生氣, 心裡卻堵得慌,想著要教訓容珂一頓,該怎麼教訓呢。
她想了一瞬, 坐到長公主對麵,拉著人柔聲撒嬌:“姑姑,我有些私事, 能不能借兩個侍衛給我,一會兒就行,我很快就把人還回來。”
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一天裴舒都覺得晚, 有仇就該快點報了,擱心裡悶得慌。
裴舒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 長公主一眼便瞧出來了, 點頭應允:“彆做得太過分,我怕你惹上麻煩。”
容家人心眼小,愛記仇, 可不好對付。
尤其是容珂,容家紈絝, 堪比無賴,更是不好惹。明槍易躲, 暗箭難防,她怕裴舒吃虧。
她有心護著, 卻不能時時刻刻護著,誰都有走神的時候。
“放心吧姑姑, 我不露麵。”對於長公主的寵溺,裴舒很感激。
長公主推開她的手:“去吧,我也累了, 正好要歇會兒。”
裴舒辭了長公主出來,帶上梅花和兩個侍衛出了長公主府。
她在街上逛了一圈,找了個茶樓,讓兩個侍衛打聽容珂的去處。
聽說這人好顏色,喜歡美人,說不定在那個溫柔鄉裡呢。
怪不得不舉呢,欺負了那麼多女孩子,活該不舉。
就算他不舉了,裴舒也不會放過容珂,竟想讓自己做妾,美死他了。
兩個侍衛得了命就去了。
裴舒坐在茶樓二樓,因為站得高,倒是能竟將一些風景收入眼底。
突然一個身影進入裴舒的視線,明眸一喜,起身朝著樓下招了招手:“哥哥。”
俞臨江聽見裴舒的聲音,循聲望去,正好看見了裴舒,笑了笑,直接來二樓找人。
他上了二樓,找到裴舒的桌子,坐到裴舒對麵:“你怎麼出來了?”
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有些私事要辦,哥哥可要幫幫我。”裴舒笑得神秘。
俞臨江覺得不是好事兒,不過,這丫頭難得有這樣的孩子氣,他願意寵著:“說吧,什麼事兒?”
裴舒湊到俞臨江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女孩子湊過來,帶著一股清甜的氣息,令俞臨江心裡癢癢的,耳邊又傳來女孩兒溫熱的氣息,俞臨江身子僵硬,不敢動彈,臉頰微熱,隨後耳朵也熱起來了。
裴舒說完撤回身子,笑著問:“你覺得我這主意可好?”
俞臨江回神,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想把臉上的熱意壓下去。
裴舒詫異,看著俞臨江的手,半晌才道:“哥哥,那是我的茶杯。”
說完覺得俞臨江可能渴了,不在意揮揮手:“你喝吧,我換個杯子就好。”
說著真換了一個杯子,還為自己倒了杯茶。
俞臨江端著茶盞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本來想壓壓臉上熱意呢,反而覺得更熱了。
他這是怎麼了,好像生病了似的。
氣氛有些凝結,俞臨江正當沒話找話時,樓下傳來容珂的聲音。
裴舒和俞臨江對視一眼,同時起身朝樓下看去。
果然是容珂那廝,懷裡摟著一個年輕女子說話,一臉璀璨的笑。
裴舒不禁脫口而出:“這廝不是不舉嗎,怎麼還找姑娘。”
一句話驚得俞臨江差點咳出聲。
梅花嘴角也瞅了瞅,小姐哎,你可是大家閨秀,不能說這樣的話,讓人聽見,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這種話休要再說,讓人聽見,對你名聲不好。”俞臨江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容珂。
是不舉來著,這件事沒人比俞臨江清楚。
因為藥就是俞臨江命人下的。
有蘇九這個萬事通在,京城的事都瞞不住他。
得知容珂去了宜川侯府,還要納裴舒為妾,那一刻俞臨江就怒了。
思來想去,俞臨江就想到了這個法子。人都不舉了,看他怎麼納妾。
如今看來,這廝好了?
俞臨江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
沈千流的藥,一般人解不了,就是太醫院那些人輪番上陣,也未必能看出什麼。
他是裝的?也不是沒可能,男人嘛,為了麵子,什麼事做不出來。
現在遇見這廝了,手癢了,怎麼辦。
裴舒一直看著容珂,想了一會兒,湊到俞臨江身旁,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俞臨江越聽臉頰越黑,這是什麼餿主意,竟讓他扮女人,去勾-引那個容珂。
舒兒這腦子,怎麼淨是餿主意。
裴舒見俞臨江沒反應,以為他沒聽見,還想再說一遍,被俞臨江打斷:“我,我不扮女人。”
若是被人看見,像什麼樣子,打死也不能扮啊。
還在舒兒跟前,這可是很丟臉的事。
裴舒也知為難俞臨江了,心一橫,道:“那就我來。”
隻要把人引到偏僻的角落,讓俞臨江出麵揍人,非把那王八蛋打殘不可。
“還是我來吧。”俞臨江一聽裴舒要親自來,直接拒絕了。
要是出了點事兒,可怎麼得了。再說,他不想讓人看裴舒,尤其是容珂。
想到容珂色-眯-眯看向裴舒,俞臨江心中十分不舒服,暴躁得想打人,往死裡打那種。
決定後,裴舒和俞臨江來到成衣坊,選了套衣裙,又找了個地方化妝。
梅花一直跟著,心中驚起萬丈高浪,這是那殺人不眨眼的少年嗎。
一眨眼變成了少女,氣質凜然,讓人退避舍。這是去勾-引人,還是去嚇唬人。
他確定不會把人嚇跑嗎。要是她,早跑了,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俞臨江不用看,也知道女兒裝的他有多滑稽可笑。
因為裴舒的唇角一直翹得高高的。
這是在笑話他嗎。
裴舒也發覺俞臨江不虞,忙斂了笑容,拿出帕子給俞臨江遮臉:“這樣就可以了。”
半遮半掩,這樣才是最勾-人的。
如此絕色美人出現,不信容珂不上當。
俞臨江囑咐裴舒幾句,信步離去。一會兒動手,他要多打幾下,出出心中這口惡氣。
裴舒提醒:“蓮花步,你這大刀闊斧的,一看就是個爺們兒。”
聽了這話,俞臨江差點跌倒,回頭瞪裴舒一眼:“你閉嘴。”
他本來就是男的好不好,蓮花步,屁的蓮花步。裝扮成女人就算了,還要走蓮花步,不可能。
裴舒:“步子小點兒,否則真容易露餡兒。”
俞臨江:“……”
再次抬步,步子小了不少。
梅花佩服裴舒,也隻有小姐,才能勸說那黑心肝的少年吧。
俞臨江故意與容珂走對麵,連個眼神也不給他,眼中還帶著冷意。
他越是如此,越能引起容珂的注意。
容珂後院不少美人,熱情似火的,嬌嬌軟軟的,撒嬌討喜的,柔若無骨的,就是沒有這種冰美人,冷若冰霜,豔若桃李,也不知在床上會如何。
想到此處,容珂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這冰美人渾身上下帶著寒冷的氣質,身材高挑,嫋娜多姿,錦帕遮麵,比不遮麵還吸引人。
隻一眼,容珂便被吸引了,跟在俞臨江身後,言語討好問:“這位小姐好,請問小姐芳名,家住哪裡,芳齡幾何,可願與我郊外踏青?”
他容貌不差,頭戴金冠,錦衣華服,腰間帶著玉佩,手裡拿著折扇,風騷地扇著,溫和笑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真會上當。
俞臨江心裡惡心得要死,卻不言不語,不動聲色把人引入一個死胡同中。
到了死胡同裡,容珂樂了,暗道,他把我引入此地,難道想與我共赴雲雨,這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想著,欲開口說話,下一刻後頸一疼,人便失去了知覺。
俞臨江踢了幾腳解恨,遂後退幾步,厭惡看著地上的人,對著巷子深處道:“出來吧。”
小丫頭說要自己報仇。
裴舒帶著梅花,從巷子深處出來,手裡提著棍棒。
她走到容珂身邊,二話不說,舉起棍子往容珂身上招呼,那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口內還喊著:“我讓你花心,我讓你納妾,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想屁吃呢。美死你。”
每說一句話,都有幾棍子落下。
地上的人雖然昏了,還發出悶哼,可見裴舒用了多大的力氣。
俞臨江頭一次見裴舒發狠,也不攔著,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梅花心裡突突的,好似萬馬奔騰。
不愧是黑心少年看中的人,和黑心少年一樣,都是狠心的人。
裴舒打累了,扔下棍子,和俞臨江一起離去。
他們找地方換回來,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又去看了幾處宅子。
宅子太小,裴舒不滿意,便沒有買,看了幾處都不大,大的都被有錢有勢地買走了。
想買大的真不容易。
俞臨江想讓裴舒買下沈千流隔壁的宅子,又怕太明顯,便沒有開口。
他們看了幾處,也就沈千流隔壁的最好,院子被人翻新過,布局精巧,二進的宅子,一個人住錯錯有餘。
俞臨江見裴舒不滿意,還滿臉失望,笑著道:“沒關係,你現在用不到,咱們慢慢選就是,不急。”
裴舒覺得也是,心中惆悵一掃而空,拉著俞臨江又玩了一會兒,才回公主府。
他們做的事,已被侍衛告訴了長公主。
公主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命他們處理乾淨,不要讓人查不出。
裴舒回來,去見了長公主。長公主問裴舒玩得可好,隻字不提打容珂的事。
“挺好的,遇見了哥哥,我和哥哥逛了一會兒,就回來了。”裴舒臉不紅心不跳道。
長公主見她唇角一直翹著,顯然很高興,便不忍拆穿,拉著裴舒說了會兒話,便讓裴舒去歇著了。
梅花一直跟在裴舒身邊,總覺得長公主知道了什麼,忍不住提醒裴舒。
裴舒擺手,不甚在意道:“放心吧,你以為姑姑不知道我去做什麼了。”
侍衛都是長公主的,長公主比誰都清楚,隻是沒拆穿她罷了。
長公主對她好,她記得恩情,晚上用心做了一桌子菜,還得了長公主賞。
裴舒拒絕不要,長公主笑著道:“你若是不要,可就便宜了彆人,多少人想要我給的東西呢,拿著吧,這點兒東西我還是有的。”
她食邑萬戶,每年皇上和太後賞賜不少東西,還有其他人送的,庫房裡都堆成山了。
不過這些她不會和裴舒說。
“那就謝謝姑姑了。”裴舒捧著匣子,覺得自己是京城最富有的姑娘了。
天兩頭得賞賜,佳慧郡主也沒這能耐吧。
這時候謝斐來了,與長公主對麵而坐,似有話要說。
裴舒很有眼色,欲辭了出來,被長公主喊住:“舒兒坐下,我有事與你說。”
“何事?”裴舒放下匣子,坐在離長公主最近的椅子上,一臉好奇。
長公主說了謝穎的事,身世也沒瞞著,都一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