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聰明(1 / 2)

大秦嬴魚 一口香 14255 字 5個月前

楠每日仔細觀察這做工的工地,始終沒有找到大木上岸的蛛絲馬跡。或許,丟失的這些大木,根本就沒在此處上岸?</p>

如果沒有在此處上岸,那麼,大木肯定順流而下,漂到下遊去了。</p>

楠的眼睛放在了橫斷沮水兩岸阻攔大木的繩網上。</p>

東鄉之所以容易發水澇田,最大的原因是上遊寬敞的河道,等到東鄉這段,突然變窄。</p>

河道變窄,容水量變少,一到大雨傾盆或者雨水降落變多的時候,無處可容可去的河水就會向兩岸溢出處,北岸地勢高,河水先朝南岸的東鄉這邊溢流。南岸一片坦途,無阻礙可遮擋,南岸就成了一馬平川的天然泄洪區。</p>

溢出河道的河水有了分流去處,自然不會威脅到北岸,所以,同樣是分布在沮水兩岸,北岸的北鄉安然無恙,南岸的東鄉,卻成了櫟陽最貧苦的一個鄉。</p>

但有失便有得,這段變窄的河道固然容易發大水,但在不發水的時間段,因為水位基本與河岸持平,用水便非常方便。</p>

比如,水力風車便在此處一下子建了三座,再比如,在河道最窄處兩岸邊放上巨石,然後綁上用兩指粗的麻繩編織而成的大眼巨網攔截大木,然後借著水的浮力往河岸上打撈,會比較省力,也比較容易。</p>

為了不使繩網經過長時間浸泡和與大木接觸磨損變的鬆散,以至於讓大木衝破阻礙漂走,每當下午做工完成之後,會有專門負責繩網的人泅水渡河換上新的繩網。</p>

這個泅水換網的人一般都是奴隸,他們會先拉著新網做好新的攔截阻礙,然後才解下舊網,以防止大木漂走。</p>

但如果,這個奴隸在拉新網換舊網的時候動了手腳,特地放走幾根大木順流漂走,又有誰知道呢?</p>

再有一次放工的時候,楠特地找了一個借口晚走了一會,正巧遇上來換繩網的奴隸們,他順其自然的幫了一下手,楠笑道:“你們也真夠辛苦的,隻希望你們每日都能吃的飽飽的,否則,下水做這樣危險的工作,會沒力氣被水衝走的。"</p>

一個奴隸愁眉苦臉道:“奴等卑賤之身,哪裡比得你們可以隨意吃肉?”</p>

楠佯裝驚訝:“據我所知,公子魚是個非常仁慈的君主,他對能為他乾活的人非常慷慨,不分百姓、黔首和奴隸,每日都能食三頓,頓頓吃飽,你們是公子魚的奴隸,理應更受他的優待才是?”</p>

奴隸是奴隸主的財產,相對於百姓和黔首這些外人,奴隸對奴隸主來說,自然要更"親切"一些,也更願意賞賜。</p>

這幾個奴隸臉上的愁苦更重了,或許是沒有人同他們說過這麼多話,其中一個奴隸不由大倒苦水:“奴等才不是公子魚的奴隸!奴等聽說,做公子魚的奴隸,不僅能天天吃飽飯,還非常容易建功立業,為自己贖身,變作良民。奴等命運不濟,不是公子魚的奴隸……"這個奴隸,說著說著竟留下淚來。</p>

楠對此心有戚戚,感慨道:“果然命途不濟。”又好奇:“可是,如果你們的主人不是公子魚,那又是誰呢?我可是聽說了,此次服勞役的都是從官署裡出來的刑徒?"</p>

奴隸們心中隻有被奴役的苦悶,對楠的問話並不設防,他們道:"奴等是柯公的家奴。"</p>

柯公?</p>

楠:“不會是我們東鄉的富戶柯家吧?我家還從他那裡借了許多糧和帛呢。”</p>

奴隸:"就是奴等主家。主家以放貸為生,很是賺錢呢……"</p>

楠送走了這幾個奴隸,心事重重的向自己的家走去。如果是作為人臣妾(私人奴隸),他們隻要能為主家做事就行了,是不需要單獨服勞役的,隻有他們這樣的百姓、黔首等自由身,才需要每年為國家服勞役。一般在服勞役的工地上,如果有臣妾,那也是隸臣妾,是獨屬於官署和國家的奴隸,這些人沒有人身自由,上頭的長官讓他們去哪裡,他們就要去哪裡。</p>

如果有人臣妾出現,那麼,他們的主人,也一定在附近。</p>

若這幾個奴隸真是柯家的,那他們就沒有理由會出現在這裡。因為柯每年都是繳納錢糧為自己免除勞役的,他自己本人更是從來都沒有服過勞役。如果柯不服勞役,那麼這幾個柯家的奴隸,按律法,是不應該出現在他們做工的這個工地的。即便這次柯服勞役了,柯不在這裡,他的奴隸也不應該在這裡。</p>

但實際上,他們就出現在這個工地上了,而且,為他們監工的小吏,明顯是知道內情的,因為換繩網這個工作,就是他分派給這幾個奴隸的。</p>

楠回到家中,先跟妻子說了一聲,然後出了家門,去到他們這個裡的裡典家裡,問道:“蹄翁,如今我家中已有盈餘,想要把從柯家的借貸還上一部分,但我白日要服勞役,妻子腹大已看不見腳麵,煩請蹄翁出</p>

麵,幫我將借貸還給柯家。”</p>

蹄翁對楠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本來以為楠一家很快就要田宅儘喪,淪為人臣妾,沒想到天降神明,竟將他們一家從賣身的深淵中給拉了回來。因此,蹄翁對楠的請求,</p>

非常理解,畢竟,借高利貸,難以還清的,並不是本金,而是越滾越大的利息,既然能早日還清,就不要往後拖。</p>

蹄翁笑眯眯道:“不湊巧的很,柯公近日,並不在家中。”</p>

楠皺眉,語氣也變得急切了許多:“那他走了多久了?什麼時候回來?”</p>

蹄翁不疑有他,回道:“你們剛開始勞役的那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p>

楠:"那,他家中可有誰能夠代收嗎?蹄翁,你是知道我們家生活有多艱難的,我是一時一刻也不想多拖了,能儘早還清借貸,我跟內婦,也好早日過安生日子。”</p>

蹄翁搖頭:“這個,老朽也曾打聽過,柯公留下話來,沒有他親自畫押結清文書,誰接了還款,他都不會認。”</p>

楠漲紅了臉龐: "他,他這是欺人太甚!他就是想托著我們,他知道我們為公子魚服勞役,賺得了許多的酬勞,已經可以還清借貸了,可他故意離開家鄉,不見我們,就是為了能讓利息漲的更多,將公子魚給我們的酬勞都賺到他的手中!”</p>

“他一定是故意不在家的!”</p>

蹄翁皺眉,冷喝道:“楠,注意你的言辭,你要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p>

楠頹然的低下頭顱,有大顆的淚水砸在土地上,楠哽咽道:"抱歉,蹄翁,是我太激動了。"</p>

蹄翁似是被感染了,憐憫道:“據我所知,柯公是真的有大事要忙,並不是故意不在家中的。”</p>

楠自語:“他除了坐在家中收田收糧,能有什麼大事呢?”</p>

蹄翁接口道:“自然是為恩主做事……”似是覺著失言,蹄翁放軟了語氣,勸解楠道:“你也說了,公子魚付給你們的耐勞豐厚非常,哪裡還用擔心這多出來的幾天的利息?結冰的時候,柯公定會回家的,到時你再去結清負債,也不遲。”</p>

結冰的時候?</p>

真巧,他們的勞役,也是結冰的時候結束呢。</p>

楠夜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妻子被他煩的不行,沒好氣問道:“你這兩日到底是怎麼了?你是</p>

不是有什麼是瞞著我?”</p>

楠焦躁的坐起身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對妻子道:“確實是遇到了難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說。"</p>

楠的妻子一聽丈夫遇到了難事,原本晨躁想打人的心情立馬平複下來,她動了動身子,楠立馬扶著她半坐起來倚在牆上。</p>

妻子笑歎道:“若是沒有你扶,我一個人都起不了身,這個孩子一定養的很好,看起來比她的哥哥們都大。”</p>

楠撫摸著妻子高聳的肚皮,擔憂道:“還有幾天就要生了吧?”</p>

妻子笑道:“誰知道呢?我感覺好極了,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氣。不說這個了,你到底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你與我說說,雖然不能幫到你,但說出來,有我幫你負擔,你心裡也好受一些不是?”</p>

楠想了想,終究將他最近發現大木被偷盜的事給說了出來。</p>

妻子聽他說完,笑道:“怪不得你今晚回家跟我說了一聲就去裡典家裡了,你去跟裡典說什麼了?不會把這事告訴裡典了吧?”</p>

楠嗤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位裡典,早就跟柯家沆濯一氣,咱們東鄉的田地,有多少成了柯家的,裡典在其中可沒少出力,我怎麼敢跟他說?“</p>

妻子好奇:“那你說什麼了?”</p>

楠得意笑道:“我去跟他說,我想還柯家的借貸!”</p>

妻子大驚:“你真這樣說的?咱們家雖現在有了盈餘……”</p>

楠忙安撫妻子:“我並沒有真的要去還貸,我是去以此做借口試探裡典的口風的。你從官署裡領回來的這些酬勞,是要留著給你生產和養身體的,我寶貝還來不及,哪裡會舍得拿去還貧呢?你放心,在我心中,你跟孩子們才是最重要的。"</p>

妻子被楠安撫住,一想,又笑了:“是我方才太心急了,沒想明白,以柯家的貪婪,他巴不得咱們把田地都賣給他呢,哪裡想要咱們真的去還貸?”</p>

楠也歎道:“是啊。還有,我心裡已經懷疑他了,他很大的可能是在東鄉的下遊偷偷打撈大木,不會在家中。若是他真的在家中,我也不怕,正好詐他一詐,看他害不害怕?”</p>

妻子接口道:“你已經跟裡典證實,他不在家中,而且可能會在勞役結束的時候回家,幾乎可以斷定,罪魁禍首就是他了。”</p>

楠發愁:"可是,我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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