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宗祭(2 / 2)

大秦嬴魚 一口香 16064 字 4個月前

太後:“如何就是朕的原因?或許是宗室他們自己不願意。”</p>

秦王輕笑:“當年季君之亂,凡是擁護公子壯的宗室和其他公子,以及不服太後和穰侯掌政的宗室都已經被穰侯殺儘了,能留存至今的,都是太後的擁躉,這點,寡人還是知道的。”</p>

太後:“……你想說什麼?”</p>

秦王歎息: "寡人不過是讓一個宗室子重新入宗廟而已,這樣簡單的一件小事,太後為什麼一定要跟寡人作對?”</p>

能入贏姓</p>

宗廟參加祭祀的子孫,除了有爵者,無不是趙氏五服之內的大宗,秦魚雖然與他還未出五服,但秦氏這一支,已經改趙為秦,就是與贏姓大宗分離,自成小宗了,按理,他們可以記入宗典,但宗廟祭祀,他們可以參加,但已經沒有資格進入廟堂親自祭祀了。</p>

秦王可不想讓秦魚隻是在宗廟外頭磕頭了事,他為的,是讓秦魚能隨他入內,親手為贏姓祖宗焚香祭拜的。</p>

太後對秦王的心思,自是明了,她長歎一聲,道:“王上難道不曾聞,孟嘗君專權,以至於天下知有孟芸君,而不知有齊王?如今公子魚名聲初顯,已經有宗室和大臣向其示好,等大王將他列入宗廟,成為</p>

秦國名副其實的公子,公子魚的名聲再次傳播開去,天下人必心向往之,你難道就不怕他成為第二個孟嘗君?”</p>

秦王笑道:“寡人不知,太後竟將公子魚與孟嘗君相等視,公子魚應當感到榮幸。”</p>

太後:“稷兒,朕是在為你考慮,是在為秦國的未來考慮,你難道想發生田氏代齊的慘禍嗎?”</p>

秦王不由扶額:“太後與寡人上說這些,是想離間寡人與公子魚嗎?”</p>

太後:“朕隻是在為子孫後代考慮罷了。”</p>

秦王莞爾: "再怎麼說,公子魚都是贏姓正統後人,他的曾祖與吾之祖父同父同母,即便有田氏代齊之憂患,這秦國,仍舊是在贏姓子孫手裡,太後以為呢?"</p>

太後:“你這是,鐵了心一定要他進入祖廟了?”</p>

秦王:“是。”</p>

太後:“若是我一定駁回呢?”太後連朕的自稱都忘掉,改稱為我了,可見她的決心。</p>

秦王輕笑: "高陵君犯有偷盜大罪,還未做處罰,太後覺著,不許他進入宗廟祭祖,略作懲戒,如何?”</p>

不許高陵君祭祖,跟將他踢出贏姓宗廟,隻差一張詔書了。</p>

太後眼前一黑:“你這是在威脅你的母親嗎?高陵君,那可是你的親弟弟。”</p>

秦王歎道:“一個好與歹都分不清的傻子罷了,寡人寧願公子魚是寡人的親弟,真是可惜,他不是。”</p>

太後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才好,她是應該憤怒的,但高陵君做出的那些事,太後實在沒有底氣說他有什麼優點。</p>

隻能開口道:"至少,他能安分的做你的王弟</p>

。"</p>

秦王:“太後是說,他不如涇陽君有野心嗎?”</p>

太後冷笑:“你不必夾槍帶棒的給朕難堪。朕也明白的告訴你,朕先一步來雍都,也曾想試探一下他們對秦魚的態度,但你清如何?他們並不如他們的父祖那般有眼力,有決斷,他們覺著,秦魚仍舊作為旁支宗室,更能受他們的製約,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意圖,朕不過所以順水推舟罷了。你來質問朕,是找錯人了!”</p>

秦王起身對太後拱拱手,道:“多謝太後解惑,兒臣告退。”</p>

秦王轉身就走,太後忍不住起身叫住他:“稷兒。”</p>

秦王站定,不去看太後顫巍巍的身體,隻道:“太後還有何吩咐?”</p>

太後張張嘴,最終也隻說出來一句:"……你多保重自己。"</p>

秦王抬腳離開,道:“寡人記住了。”</p>

直到秦王走的沒影了,她才長歎一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稷兒你將秦魚推至如此高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p>

秦王在讓奉常準備祭祀祖廟事務之前,先讓大宗令公子繇重新梳理族係,將已經出五服或者即將出五服的宗室踢除宗廟祭祀之列,精簡大宗,也好讓小宗有機會自立家門,所謂的樹大分支,就是這樣的道理了。</p>

秦王此詔令一出,贏姓宗室嘩然。</p>

秦王大宗的排號,是從他自身往上數四代開始的。但秦王實在高壽,與他同年甚至比他年長的長輩,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家族子孫,能活過秦王的,也不多。若是秦王不讓大宗令梳理宗典還好,若真要計較,仔細梳理,其實秦王五服之內的親戚真心不多。</p>

之所以以前看著很多,是因為秦王自己不計較,讓跟秦王五服之內的親戚留下的子孫一起進祖廟參加祭祀,但如果秦王計較,那麼這些人,能留下來的,十不存一。</p>

贏姓宗室直接將大宗令給淹沒了,大宗令公子繇是秦王的庶兄,他雖然年紀比秦王要大,但論身子骨,不知道比秦王遜色了多少,他隻想安度晚年,不想摻和進這些宗室外戚的破事裡,他見逃不過,直接兩眼一翻,暈倒了。</p>

好嘛,這群宗室竟將大宗令給氣暈了,罰,該罰!</p>

就罰他們今年俸祿減半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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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聰明的,自己悟到了關鍵所在,或者有消息靈通的,從太後那邊得來了指點,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去拜訪秦魚,希望秦魚能為他們在秦王麵前美言幾句。</p>

秦魚自己還在迷迷糊糊的一頭露水呢,他隻以為這隻是秦王家的自家家事,原來,這裡麵有這麼多的道道嗎?可是,你們來找我能有什麼用呢?我能做什麼?我什麼都不懂啊!</p>

秦魚一問三不知,要是問急了,他就擺出我還是個寶寶,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的表情出來,直讓前來的人束手無策。</p>

他們能聯合起來讓秦王改變主意嗎?</p>

不,他們不敢。</p>

穰侯倒是趁此機會挑撥離間了幾回,有做了鑲侯的槍,冒頭當麵頂撞秦王的,被秦王暗中記了下來,等待時機算賬。</p>

宗室不比朝臣,他們是親戚。秦王在他們麵前,是大宗的族長,不是一國之君,這些惹人煩的親戚說錯了話,做錯了事,隻要不是謀反的大罪,秦王頂多是不見他們,不給他們言做,實際上,並不能拿他們</p>

怎麼樣。</p>

但人,他是記下來了,跟穰侯走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東西?</p>

有那投靠鑲侯的,自然也有站在秦王這邊的,更有眼明心亮,知道秦王做此決定的症結所在的,就這麼鬨哄哄的過了十幾天,大宗令將新的宗譜呈上來的時候,秦王看著薄了許多的宗典,他讓太卜重新占卜,看能不能卜算出祭祀祖宗的吉日出來。</p>

太卜很上道,第一次就卜算出了吉日,就在七日之後。</p>

秦王很滿意,下令給已經準備了許久的奉常,擇日進行宗廟祭祀。</p>

宗廟祭祀這一天,秦魚穿著內紅外黑的王室禮服,跟安國君一起站在秦王的身後,帶著身後的宗室子們一起給贏姓列祖列宗三跪九叩之後,進入了宗廟大殿之內。</p>

大殿裡煙火彌漫,明亮如晝,氛圍並不陰森,但廟堂之上供奉的一座座祖宗牌位,給人帶來了森森的壓迫感,以及一種詭異感。</p>

祭台上擺滿了三牲五穀,和無數的金器玉器。</p>

相比於在宗廟外頭時候宗室近萬的場麵,能進入宗廟裡頭的,還不到百人,其中,安國君貢獻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p>

這不到百人,站在空曠的能聽到回聲的大殿裡,簡直單薄的過分了。</p>

不過,秦王並不在意,他帶著這不到百人的五服</p>

之內的"親戚",再次對著祖宗行三跪九叩的大禮,然後,讓秦魚背誦由秦王龐大的秘書集團郎言們斟酌了又斟酌寫出來的祭文,一直等秦魚背誦完拗口的祭文之後,秦王才帶著子孫們站起身,親自給祖宗燃了一把香。</p>

然後,秦王開始跟祖宗們介紹秦魚:"……子類獻公,憑櫟陽以為家府,子類孝公,尊律法以治百姓,子類惠王,收疆土以愛麻民,子類武王,勇兵士以進西戎......."這是說秦魚將櫟陽當做自己的家,用孝公製定的律法治理百姓,開拓櫟陽的荒地供給百姓們耕種,派遣軍卒進入西戎的地盤,換來無數的牛羊和種子……</p>

"..富我土地,豐我倉廩,美我婦女,壯我勇士,裝我兵甲,愛我親友,吾愛之敬之重之用之,強我秦國!祈求祖宗保佑,公子魚身強體健,快快長大,統領軍卒,踏平六國,統一山河!"</p>

秦魚:……</p>

這說的是我嗎?</p>

除了那句"身強體健,快快大",秦魚聽了其他的,隻覺臉上臊的慌。</p>

秦王祈禱完之後,示意秦魚過來給祖宗燃香。</p>

秦魚上前,捧了一把用香草製成的香料,撒近青銅大鼎之中。</p>

香料遇火燃燒,青煙嫋嫋升起,直衝屋頂,都不帶打彎的。</p>

秦王撫掌大讚:“好兆頭。公子魚,看來祖宗很喜歡你呢。”</p>

秦魚:“多謝祖宗喜歡,兒以後會繼續努力,讓祖宗更喜歡的。”</p>

秦王輕笑,與秦魚一起看著大鼎裡的香都燃儘了,才示意後頭的子孫們上前添香。</p>

等都添完了,秦王這才帶人出了宗廟大殿。</p>

大殿外頭燃起了篝火,大巫們在不停歇的跳著祭祀舞,偏殿裡已經準備好了筵席,等著秦王和宗室們暢飲,舉行慶祝新年的慶典了。</p>

祭祀從早上太陽初升開始,一直到日落十分天光昏暗才結束,而在宗廟裡祭祀隻用了一個時辰左右,剩下的幾乎整整一整天,他們都沒出那個偏殿。</p>

沒錯,筵席慶典,吹打一輪,唱跳一輪,吃喝一輪,敬獻一輪,每一個環節都差不多有兩刻鐘(半個小時)左右,然後再吹打一輪,唱跳一輪,吃喝一輪,敬獻一輪…就這樣循環往複,一直到天黑,今日的宗廟祭祀才真正的結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