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在等第一個上黨郡守靳難拒絕與秦交割的消息。</p>
在這個消息到達之前，秦魚開始盤點秦國目前所有的人口，以及老中青□□女比例，以及各地的糧倉儲備情況和產糧情況。</p>
他想知道，以秦國現在的國力，能支撐六十萬大軍人吃馬嚼多長時間。</p>
秦魚在做最壞的打算，長平之戰如果最終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至少，上黨之地，他希望不要成為一個千年無人煙的死地。</p>
但在大戰發生前，秦魚還想做些什麼，結果是結果，過程是過程，同樣一個結果，可以有不同的過程嘛。</p>
亞洲蝴蝶扇扇翅膀會導致美洲出現龍卷風，這是說，類似於蝴蝶煽動翅膀這個微小的行為，能帶動整個動力係統長期且巨大的反應。</p>
長期，且巨大!</p>
這說的是蝴蝶效應。</p>
但在蝴蝶煽動翅膀的當下，或許它連一根草的葉子都帶動不起來。</p>
秦魚就是這隻蝴蝶，在當下曆史進程中，他就是再努力的煽動翅膀，曆史的車輪都不會有半點的撼動和改變。</p>
秦魚的翅膀功在長期且遙遠的未來，對當下，作用微乎其微。</p>
他看似對秦國做了很多，秦國也似乎改變了許多，但實際上，這個改變，在當前的曆史形勢下，可以忽略不計。</p>
秦魚心有餘而力不足。</p>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p>
秦魚從現在開始，就要結一張大網，或者，這張大網，從很早以前，他就已經開始在結了。秦國現在的人口至少七百萬，老中青少幼的男性比例為1:0.3:0.8:1.5:3,女性比例為2:3:3:2:5。非常非常的不健康。</p>
中青年男人數量最少，因為他們基本上都死在戰場上了，新生兒數量最多，而且是女孩子最多，是因為，這幾年百姓日子過的好了，百姓敢生敢養了，而且，如果實在無力養育太多的新生兒的話，他們會溺死男孩，留下女孩。</p>
因為現在隨便在秦國路邊拉住一個黔首都知道，女孩不用上戰場，女孩享受和男孩子一樣的受教育的權利，新的農具在不斷革新，一年比一年的變的輕便且好操作，有了這些農具，女孩子同樣可以下地種田養活一家老小，女孩子還能織布，女孩子可以賺錢養家，除了可以出嫁，女孩子還可以留在家中給父母養老</p>
..</p>
而秦國現在的年輕女孩，已經有這樣的能力了，隻要現在秦國已有的政策不變，以後這樣的女孩</p>
子，將會更多，且變成一種風俗流傳下去。</p>
五年時間內，秦國的人口數量整體是在持續增長的，增長的來源有兩個，一個是俘虜和奴隸買賣，另一個，就是新生兒的降生。</p>
這是一個好現象，但秦魚壓根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意味著，至少十年之內，有新生兒的家庭裡，養育孩子，將會隻出不進。</p>
秦魚都已經打算好十歲以下的孩子不收人頭稅了，但在當下看來，這項政策，至少要往後推三至五年。</p>
負擔啊，尤其是對一個常年征戰的國家來說，這批新生兒，就是純粹的負擔，養活他們，可太不容易了。</p>
但這是甜蜜的負擔，是一個國家的未來。</p>
秦魚先將幼兒的口糧多劃一些出來，然後將青壯女子的口糧按照勉強能吃飽的分量劃出來，再將老年人的口糧按照餓不死的分量劃出來。</p>
最終，他得到了一個數據。</p>
根據這個數據，秦魚可以得出秦國目前的儲存糧，可以全力供給六十萬大軍吃飽一年。</p>
要是邊生產邊征戰的話，這一年可以往後延長。</p>
但這隻是冰冷的數據，跟現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p>
他得留出備用糧來應對突發狀況，這樣，供給大軍的糧草，急劇收縮……</p>
秦魚怎麼算，糧草都不是太充裕的樣子。</p>
好在秦魚還有B方案，那就是數以幾十萬計的牲畜。</p>
等穀糧吃的差不多了，宰殺牲畜也能支撐很長時間的。</p>
秦魚將這些數據列成表格，配上應對的方法，整理成文書，等到上黨有變的消息傳到秦國之後，他現在做的這些就有用處了。</p>
公子池和孟伯禾帶著長長的隊伍出發了，他們的目的地雖然不一樣，但走的路，都是一樣的。</p>
公子池剛到河內軍營，還沒緩過氣來呢，就收到斥候來報，說是上黨郡守靳簸被韓王召回新鄭去了，因為，靳難誓死要與上黨共存亡。</p>
公子池的心情糟糕透了，原本以為是個美差，現在居然成了燙手的山芋，其中落差，不可謂不大。</p>
孟伯禾的心卻</p>
是陡然落了地，覺著該來的，總算是來了。</p>
武安君就是武安君，從來都沒有錯判過局勢，這應該就是武安君從來不打敗仗的秘訣了吧?</p>
沒錯，孟伯禾雖然對秦魚表現的很恭敬，他心裡也確實對秦魚很恭敬，但他從來不認為他們目前麵對的局勢，是秦魚自己判斷出來的。他才多大?天下大勢學完了嗎?</p>
畢竟，秦魚自己也說了："……武安君有此憂慮。"</p>
孟伯禾從來沒往秦魚扯白起的虎皮做自己的大旗的方向去想過。他隻當白起跟秦魚分析過目前上黨的局勢以及麵臨的變化，秦魚自己當真了，提前做出的後手。</p>
至於白起為什麼不向大王進言，而是跟秦魚剖析，這就不是孟伯禾能知道的了。</p>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馬上向國內報信：上黨初有變!要國內君臣做好準備。</p>
至於是個什麼樣的準備，他們隻要等著聽王令就行了。</p>
河內離鹹陽，可不如上黨離新鄭近，消息還沒有遞到鹹陽，韓王就緊急派馮亭來接任上黨郡守了。</p>
估計韓王也怕秦國那邊先一步接到消息，以為韓國背信棄義，惹怒秦王。韓王算是挺有“誠心”的了，但變故還是發生了。</p>
馮亭，在去上黨的半路上，被湯榆給“請”到了秦軍營中。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綁架。</p>
秦魚要湯榆到河內郡到底要做什麼，真實目的是什麼，總得給人家交代清楚吧?要不然主事的人都稀裡糊塗的不知道要乾什麼，或者努力偏了方向，意義何在?</p>
所以，秦魚直接跟湯榆明說，要他做好上黨叛變的準備。</p>
在秦魚看來，無論是原先白起的武力震懾，還是後來的韓王的主動退讓，上黨都已經是秦國的了，上黨最終沒有來到秦國的碗裡，那就是背叛!</p>
但其實，在現在，客觀上來說，人上黨是自主選擇。上黨，隻是沒有選擇秦國而已。</p>
感性理性上，秦魚都想到了，所以，他直接跟湯榆說清楚，來到河內之後，先審時度勢，想法子扣留住上黨郡守，讓其儘快與秦國交割。</p>
若是事有不協...</p>
那就是湯榆現在正在做的了。野王，秦軍兵營。</p>
白起的大帳設在這裡，一直沒有拆除，所以，鹹陽一行人來了之後，也沒去</p>
其他地方，直接住進了野王兵營裡來了。</p>
公子池、孟禾伯、大夫勝、大夫陵、大夫賁、徐隨等秦將秦官與馮亭一人對峙。中間的案幾上擺著一個空漆盤，他們要馮亭將上黨郡的綬印交出來。</p>
馮亭怒目圓睜的看著對麵的秦人，臉上不見絲毫懼色。</p>
湯榆則是稍稍走神，他心裡的震驚，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散呢。</p>
公子魚怎麼跟他說的來著?</p>
"守好通往新鄭的幾條道路，太行山以東的大河渡口也不要疏忽了..."</p>
不是，公子魚是怎麼知道上黨郡守會來往新鄭的?</p>
上黨不是已經給秦國了嗎?有傳信使傳達王令就行了，上黨郡守在這個節骨眼上回新鄭做什麼?</p>
湯榆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心裡不是不泛嘀咕的，但是，基於對公子魚的信任，他一來河內，就火速與河內的裨將大夫陵聯係，傳達了公子魚的命令。</p>
然後就是沒兩天，真的就在東邊大河岸邊，逮住了“新”的上黨郡守，馮亭。</p>
公子魚，消息這麼靈通的嗎?</p>
有如神助啊!!</p>
湯榆看馮亭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他搖搖頭，開始施行公子魚的第二個命令了。"扣住郡守，治理百姓。"</p>
一個郡守算什麼?</p>
咱們要的是上黨的土地和百姓。</p>
上黨郡的郡守仍舊是馮亭，但從此以後，跟上黨百姓接觸的，就都是秦吏和秦人了。反正，現在天下皆知，上黨已經是秦國的了。</p>
湯榆行動不是不快了，孟伯禾野非常配合，他知道這裡麵的輕重，一麵火速清點官吏，一麵與大夫陵、大夫賁等守軍將領商議，派遣秦軍進入上黨。</p>
可惜，馮亭逃跑了。</p>
因為公子池跟馮亭比酒比輸了。</p>
公子池為了顯示自己禮賢下士的氣量，他在大營裡宴請馮亭，作陪的是所有數得著的秦將官吏。</p>
公子池為了表示對馮亭的親厚，也是進一步證明，即便上黨歸了秦國，上黨郡守仍舊是馮亭，筵席之後，他又邀請馮亭續場，就在白起的主帥軍帳中，喝的是秦魚送給白起的清酒佳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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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公子池的酒量比馮亭小，公子池喝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