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私欲 他不應該拿秦國的國本當做他爭權……(2 / 2)

大秦嬴魚 一口香 31193 字 5個月前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離開,很多事情就可以提前準備起來了。

首要的就是帶著公子政到處見人,包括且不限於現任宗正大夫勝,一些在宮中任職的郎官,打理工室的宮人,渭水學宮的學子和先生等秦魚看好且有交情的人。

說實話,挺多的,秦魚在帶著公子政見人的過程中,也不無在想,像他這樣掌握了一個國家方方麵麵甚至是命脈的人,坐在王位上的人不忌憚才怪吧?

秦國商會的現任會長是公子繒,秦魚作為商會的創建者和首任實際會長,已經有好幾年不過問商會的事了,現在,這個商會,已經完全成為了秦國嬴姓宗室共同的錢袋子,誰是會長,誰就是這個錢袋子的擁有者。

秦魚不認為自己的私人印章是不是對商會還有作用力,但他還是把自己手中僅剩的一枚環魚印給了公子政,這個環魚印章或許不再有執此印如見會長的權限,但憑此從商會中取些許錢財來花用還是可以的。

走之前,秦魚去見白起。

白起頭發已經全部蒼白了,他跟秦王稷的年紀差不多大,秦王稷都已經作古,但他還活著。

麵上看著,精神還不錯。

白起日常不住在自己在鹹陽的府邸中,他常駐在渭水學宮裡。

渭水學宮裡,兵學院隔壁就是醫學院,秦魚有充分的理由懷疑,白起能越活越精神,跟他就住在醫學院隔壁有著莫大的關係。

當年給秦王稷看病的老扁鵲已經退休,新任扁鵲炮附子並不是他的徒弟,而是從楚國慕名渭水學宮醫學院而來的遊醫,精通內科和身體調養之術,正和現任秦王的需求,老扁鵲二話不說,將扁鵲之位傳給他,讓他去鹹陽宮裡當差去了。

老扁鵲年紀也不小了,他平日裡除了在醫學院裡帶帶徒弟,上上課,就是去隔壁找白起下棋喝茶,日子過的彆提有多快活。

秦魚來的時候,老扁鵲和白起正在喝茶觀賞......大熊貓崽崽玩耍。

這個時代,大熊貓作為有名的珍奇凶獸,有一個專門的名字叫做食鐵獸,形容這種熊驚人的咬合力和鋒利的牙口。

大熊貓們成群結隊的生活在秦嶺和巴蜀之地的山林中,野外生存能力十分強大,想要捕捉它們,往往需要專門組織一個十幾人或者幾十人的隊伍,進山尋找、埋伏好幾天才能幸運的有所收獲。

而更多的情況是,每次進山捕捉食鐵獸死上好幾個人都沒有半點收獲。

鹹陽宮中有一個專門的大熊貓園區,都是巴蜀之地的郡守進獻上來的。

對成年大熊貓秦魚都是敬而遠之,生怕這傳說中蚩尤的坐騎冷不丁的給他一熊掌,讓他不送掉半條命也要骨折躺床上三個月,但對崽崽熊貓,每次見了,秦魚都要上手擼個夠的。

秦魚將熊貓崽崽擼的唧唧直叫,過足了手癮之後才笑問白起:“這是從哪裡得來的?”

渭水學宮裡可沒有獸園。

白起笑而不語,去看老扁鵲。

老扁鵲笑道:“是醫學院的弟子去宮中獸園看診,恰逢這隻幼崽難產,順手救了下來,園中小吏見這幼崽病懨懨的,怕難養活,便送給了醫學院養育。這幼崽在院中用藥養了幾個月,倒是真給養活了。”

醫學院雖然分了獸醫和人醫,但基本情況下,獸醫和人醫是不分家的,大多數的醫學院弟子都能人、獸同醫,很是博學。

秦魚:“原來如此。”他將熊貓崽崽交給公子政,讓他自己去找兵家或者醫學院的弟子們去玩。

一般這種將公子政支開不要他參與的行為,就代表著秦魚有不宜讓他人聽見的話要說。

老扁鵲人老成精,他起身道:“老朽帶公子政去醫學院看看吧,少府新燒製了一批提純器皿送過來,看著很是不錯,公子政隨老夫去看看稀奇?”

公子政聽話的抱著熊貓崽崽跟著老扁鵲走了。

過了好一會,秦魚才落寞的道:“我要回洞庭了。”

白起卻是笑道:“你總是要離開的,也不在這一早一晚。”

秦魚苦笑:“原本還挺舍不得離開的,但如今已經今非昔比,再留下去,就是自討沒趣了。”

白起歎道:“你這一去,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了。”

秦魚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傍晚十分,秦魚帶著公子政離開,公子政懷裡抱著那隻熊貓崽崽。

坐在馬車裡,秦魚對公子政道:“既然打算養著她,就給她起個名字吧。”

公子政道:“她既來自荊蜀,生的又如此奇異,不如就叫魘鬼吧,希望她能震懾邪祟,百病不侵。”

魘鬼?

居然給軟萌的大熊貓起這麼恐怖的名字,這孩子,起名字還不如他呢。

秦魚建議道:“這崽崽獸長的圓滾滾的這麼可愛,不如就叫滾滾,或者毛毛吧?”

公子政一言難儘的看了眼秦魚,道:“這可是食鐵凶獸,一掌能拍死一頭虎,你管這叫可愛?”

秦魚伸手薅了把熊貓崽崽的毛毛,道:“現在難道不可愛嗎?換個名字吧。”嘖,這手感真不錯,再薅一把。

公子政打開秦魚沒輕沒重的手,安撫了下懷裡哼唧的崽崽,堅持道:“就叫魘鬼,名字越凶越能鎮宅,不改。”

秦魚見沒能給崽崽爭取一個可愛的名字,略略有些失望,靠在車壁上不再言語。

正當公子政自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是宗正大夫勝攔下了馬車。

大夫勝是秦魚的老相識了,他是秦魚見到的第一個嬴姓宗親。

大夫勝這麼多年爵位仍舊隻是一個大夫,沒有再升,跟當年長平之戰前夕,他與公子池一起去上黨與上黨郡守做交接的事情有關。

當年公子池因為醉酒放掉上黨郡守馮亭,當時的秦王稷大怒,不僅將當時的主官公子池一擼到底,隨行之人也受到牽連,大夫勝同樣沒有逃脫被牽連的命運,以爵位抵罪。

但如今十多年過去,他不僅爵位重新升至大夫,還接任了宗正之職,其中悲歡與艱辛,實在讓人唏噓。

宗正勝頭發胡子花白,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秦魚請他上車,宗正勝上車之後,笑道:“公子政也在呢?”

公子政依禮叫人:“見過叔祖。”

論輩分,宗正勝和秦魚是一輩的。

宗正勝摸摸公子政的小發髻,誇道:“乖!”

秦魚低頭,斂下眸中的笑意。

宗正勝輕咳一聲,看了眼公子政,道:“今日我來找你,是有些話想問你。”

秦魚笑道:“請講。”

宗正勝又看了眼公子政,明顯是不想他聽到的樣子。

秦魚見小孩兒不快的撅起了嘴,便道:“宗正可是想說我回封地的事?”

宗正勝見秦魚主動提起,就試探著問:“此次回洞庭,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秦魚笑問道:“我還能回來?”

宗正勝臉上笑容消失,認真的看著秦魚,道:“鹹陽這邊,你不打算管了?先王還在的時候......”

秦魚搶白道:“你也說了是先王了,現在先王已故,一切都不再作數,我也可以回洞庭過我的逍遙日子。”

秦魚話說的毫不客氣,宗正勝嘴唇抖了抖,咽了口唾沫,聲音乾澀道:“這些年下來,宗室並不好相與,你若是走了,大王...宗室可怎麼辦?”

其實宗正勝想說的是,你若是丟下這一攤子走了,宗室撒歡,現在的秦王子楚可不一定壓的住他的那幫子堂兄弟和親兄弟們。

秦魚諷笑道:“那你可就小看我們的大王了,就是有什麼,也跟我沒關係。”

良久,宗正勝啞聲問道:“你是不是,失望了?”

秦魚臉色很不好看,他轉開眼,無所謂道:“這個啊,我不知道。”

果然是失望了。

對秦魚和子楚兩人之間的情誼,宗正勝是知道的,秦魚一讓再讓,結果就是現在連鹹陽都待不下去,是個人都會失望吧?

更何況是極重情義的秦魚。

宗正勝還想再說些話,但他發現他已無話可說。

同情?寬慰?安撫?

這些秦魚都不需要。

如今,秦魚想做何選擇,已經沒有人可以左右他。

但宗正勝心中是憂慮的,因為,以他對秦魚的了解,秦魚誌在一統天下,完成曆代先王的遺願,如今他居然放下鹹陽,自己回封地,他可是有了什麼新的計劃和打算嗎?

宗正勝還沒傻到以為秦魚隻靠洞庭那點子百姓和兵力就能自己統一六國了,他不留在秦國執掌朝政,回到封地能做什麼?

宗正勝想不明白,也不敢問,隻能留下一句:“隻要我還是宗正,還在,就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然後就下車離開了。

秦魚揉揉眉頭,無奈深深歎口氣,說實話,他寧願這個忘年交能放過他,立場彆太鮮明的支持他,他日後也能少些顧忌,下手更利落一些。

安排好一切,告彆親人好友之後,秦魚上書回封地。

秦王子楚挽留一番,見安平侯去意已決,無奈隻好放行。

與秦魚一同離開的,除了已經是正妻的雲姬,還有秦公主母子以及春申君。

春申君在秦國一呆就接近兩年,早就想走,也私下逃跑了好幾次,但每一次,都偏偏正好被秦公主撞見,這裡麵要是沒有眼前人的幫忙,黃歇就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秦魚和秦公主一行在漢水之濱分開,黃歇與秦魚告彆。

黃歇:“安平侯,後會無期。”

秦魚笑道:“恐怕要讓春申君失望了,說不定咱們以後要常打交道,怎麼會後會無期呢?應該是後會有期。”

黃歇臉色僵了一下,看了眼載著秦公主和昌平君的車隊,他們正等著他登車啟程。

黃歇苦笑道:“每次安平侯找在下都沒好事,希望下次,安平侯聯係在下的時候,聽到的是好消息。”

秦魚仍舊是笑眯眯,他道:“或許吧,這並不取決於我,不是嗎?”

“哦對了,聽說貴國的景公薨逝了,孤政務纏身,不能親至悼哀,隻能勞煩春申君代為祭奠一二了。”

黃歇:“好說。”

楚國大將景陽死了,聽說是死於熱病,秦魚猜測,他應該是在前年河內之戰的時候受了刀傷,或許是身體裡有炎症,或者有膿血沒清理乾淨,一直沒好利索,挨了兩年,終於死於一場高燒。

其實在治療傷口感染和人體炎症發燒這類疾病,秦國的醫學院研究成果斐然,沒見連楚國的這一支扁鵲後人都慕名去到秦國的渭水學宮求學了嗎?

但秦魚不明白的是,秦國有神藥的事並不是秘密,庶人百姓或者不知道,景陽不會不知道,這兩三年的時間,他怎麼沒派人到秦國求藥呢?

就是不打著自己的旗號求藥,帶著重金到秦國購買消炎藥和抗生素也是可以的,秦魚可不認為景陽會缺錢。

這裡麵肯定有問題,需要再打聽一下具體消息。

秦魚將之記下來,開始乘船南下回洞庭。

在秦魚離開的這幾年,向圭擔任洞庭郡守,一直替他守著江南。

沒錯,是江水以南東至東海的所有地域,而不隻是一個洞庭。

經過近十年的發展,江水以南的土地,早就不是林木茂盛的煙瘴之地了。

秦魚以養蠶、種稻、養魚、熬糖、製紙、冶煉礦石、造船等產業源源不斷的吸引著附近的百姓和山民們聚集而來。

他們或許一開始連說話的口音都不相同,生活習慣和風俗更是大相徑庭,但這些都是可以改變融合的,隻要有一個寬鬆開放安穩的環境提供給他們,他們就能自己和光同塵尋找出路。

秦魚回到已經頗具規模的長沙城後,安排下興建祖廟的任務,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巡視南地。

他要將現有的所有南地都整合起來,劃分不同的郡縣,查驗戶籍,便於進一步的管理。

就在秦魚兢兢業業的巡視自己的領土的時候,秦國應燕國的請求,出兵去攻打趙國去了。

如今秦國的土地,在擁有了北麵的河套之後,西與陰山西域相連接,北與瀚海匈奴等遊牧部族相接,南麵是秦國的上郡,東南則是已經占領的趙國的半個雁門郡,再往南,是秦國在長平之戰後占領設立的太原郡,往東,就是趙國了。

此次秦國出兵,也是兵分兩路。

北路是由圖和秦巒領兵,從河套率兵出發,向北繞過青山,穿過戈壁灘和草原,向南去攻打雁門郡,目的就是要徹底占領趙國的雁門郡。

這裡對上的趙國大將是李牧,並不好打。

南路則是由蒙驁領兵,從上黨滏口陘向趙國腹地進發,一路攻打過去,三百裡左右就是趙國的國都邯鄲了。

蒙驁直接奔著邯鄲而去,就是要在燕國境內圍困燕都薊的廉頗撤兵回防邯鄲,以解燕都之圍。

總體戰略上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讓秦魚詫異的是,秦國居然沒有在魏國和楚國用間,以此來牽製其他國家,在秦國與彆國開戰的時候,彆去瞎湊熱鬨,以免對秦國合成圍攻之勢。

這是多少年秦國作戰的常規風格了,這次秦國興兵四十萬同時南北作戰,居然沒有間諜活動,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或許是秦王子楚和呂不韋已經開始用間,隻是自己這裡不知道,沒有收到消息?

謀國多年,秦魚習慣於站在高處掌控大局,不管子楚和呂不韋在搞什麼,前線作戰,失之毫厘謬以千裡,大意不得,他不能寄希望於也許,所以,秦魚讓人密切關注著魏國君臣動向,尤其是魏無忌,如果讓魏無忌看到了繼續攻打河內,奪回魏國失去的土地的可能性,或許他會想法子說服魏王,暫時放棄兄弟之間的齟齬,趁亂興兵進犯。

除了關注魏國的間諜活動之外,秦魚還給河內守將王陵下了軍令,集結軍隊,嚴陣以待,向北可以和蒙驁率領的二十萬大軍打配合戰,圍攻邯鄲,向南,可以威懾魏國,讓魏國不敢輕舉妄動。

楚國這邊,他則是親自去了楚國現在的國都巨陽,參加楚國舉行的封後和立太子大典,蒙嫣和則是陳兵淮水,名為為楚國立王後和太子運送賀禮,實則是威懾楚國,不想開戰的話就老實一些,不要趁機搞小動作。

秦魚暫時在楚國遊曆。

因為春申君黃歇棄楚王一去秦國近兩年,回來的時候還給他帶回來一個王後一個太子添堵,為了挽回楚王的心,也是為了繼續參與楚國的政事,黃歇主動提出更換封地,獻出自己原本的淮北十二縣的封地,與齊國相鄰的土地整合在一起,共同合成一個新的郡,便於管理。

他自己則是自請封地於吳,也就是現在蒙嫣和重點掌握的夷越之地。

誰都知道,現在的夷越是秦國說了算,若是想虎口奪食,必須打敗秦軍,將蒙嫣和趕出夷越才行。

黃歇自請吳地為封地,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傻還是聰明,但他為楚王謀劃的誠意楚王是收到了,為此,君臣兩人很是推心置腹的交談了一番。

為秦國的狼子野心。

對黃歇的自請封地之事,秦魚隻是一笑置之,他四處遊曆楚地,在祭奠景陽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

項燕。

如今的相燕,也隻是三十許的年紀,現在還不是領兵作戰的將領。

項氏,姬姓,原本是周王朝分封下的一個小諸侯國項國的貴族,項國被魯國滅亡之後,一些項國的貴族們便以項為氏。後來魯國的土地漸漸被楚國兼並,前兩年楚國徹底滅了魯國,魯國國君絕嗣,項氏也早就是楚臣了。

項燕這一個分支,勢力並不大,他們依附景氏而活。

如今景氏的家長景陽死了,項燕代表項氏來祭奠,同時看看,能不能從新家主這裡,獲得一官半職的,也好為家族和子孫做長遠打算。

還真彆說,項燕人長的高大威猛,排兵布陣也有自己的邏輯和思路,也能跟楚國的這些貴族玩到一起去,如今家主死了,新任家主亟需心腹將才來掌握老家主留下的軍隊,項燕便入了新家主的眼,竟能獨掌一軍了。

從頭看到尾的秦魚不由咂舌,隻要會鑽營,都不用實際的考核,隻憑借一個姓氏,項燕就能這樣輕易的就能掌握兩萬五千人的軍隊,怪不得大家都想要分封製,不想要郡縣製呢。

如果相燕不是楚國貴族,景氏新任家主恐怕正眼都不會看他一眼。

但其實,項燕也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也就是了,若景氏真的能重用與他,還是景氏賺了的。

正當秦魚帶著雲姬在海上垂釣大魚的時候,他收到了分彆從櫟陽、鹹陽、洞庭、河內四地送來的八百裡加急信件,其中櫟陽和洞庭的信件,用的是飛鴿傳書,飛行速度要比馬跑的快一些,以至於秦魚幾乎是一前一後收到的消息。

四地信件,共同傳達了一個消息:秦巒和圖帶領的二十萬秦軍斷絕糧草,被困青山!

秦魚驚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這可是二十萬秦國精銳軍隊啊。

秦魚考慮過蒙驁這路帶領的秦軍攻打趙國或許會有其他因素乾擾,導致戰事不順,但他從未想過,背靠整個河套和上郡的秦軍居然會缺糧草供應!

秦國打仗,多少年沒出過糧草短缺的情況了?

秦國征戰,向來是軍隊未拔,糧草先行,最不濟的,也會就近從他國花重金購買糧草,務必要保證軍卒們征戰有飯吃,不讓他們空著肚子打仗。

這是一個絕對不同尋常的信號。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糧草為什麼會斷絕,以至於將二十萬軍隊給逼入青山躲藏?

秦魚努力穩住心神,開始從頭複盤整件事情的經過。

子楚和呂不韋想通過戰爭立威掌權,秦魚是明白的,此次攻打趙國就是呂不韋居中調度,點將任命和糧草供應,都是他負責的。

秦國糧草是充足的,彆說供應四十萬大軍征戰一年了,就是供應百萬大軍征戰一年,現在的秦國也能拿的出糧草來,絕對不會出現糧草短缺的情況。

呂不韋......呂不韋......呂不韋!!

他在搞什麼?

他是想讓大軍餓死在北方草原上嗎?!

還有此次出戰的將領,秦巒、圖、王翦、嵐......

這些人不是他的兄長,就是他的好友,就連這二十萬大軍,都是就近從櫟陽和上郡、北地郡、西域郡征發的軍卒,而這些地方,都跟秦魚息息相關。

這裡是秦魚的老家,是秦魚最開始的基本盤。

這裡的人,上到治理郡縣的管理,下到種田的黔首、擺路邊攤的商販,無不是安平侯的擁躉。

在這些地方,說一句百姓隻知安平侯而不知秦王,並不為過。

而呂不韋,則是想通過這一次戰爭,將親近秦魚的將領和兵卒一網打儘,餓死在青山!

北麵這支軍隊,能否攻打下趙國的土地是次要的,借此消滅秦魚的勢力才是主要的。

如今已是秋收以後,草原上草木開始枯黃,放牧的牛羊也開始遷徙,如果呂不韋控製了河套和上郡的郡守,不再向二十萬大軍供應糧草,這支馬匹和軍備皆精良的大軍,就會失去補給,要麼撤兵,要麼攻打下雁門郡,就地從雁門郡獲取補給。

但是,李牧不是那麼好打的。

如果戰事失利,久攻不下,大軍隻能回撤。

若是回撤的過程中,有埋伏不讓大軍回撤,那麼,這支軍隊,除了就近進入青山躲避追兵,彆無他法。

而這支埋伏襲擊大軍的伏兵,成分肯定不簡單,要不然也不會逼的二十萬大軍束手無策。

好歹毒的計謀!!

其實,秦魚將秦巒帶領的軍隊遭遇猜的大差不差,甚至連那支由匈奴和趙軍組成的伏兵都被他給猜了個正著,隻是,是怎麼將世仇匈奴和趙軍聯合在一起,共同攻打秦國的軍隊,就是呂不韋的本事了。

隻可惜,這個本事,他用錯的地方。

秦魚大腦急速運轉。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就是立馬回鹹陽,拿下呂不韋,迅速向青山派遣援兵。

但有一點,他現在並不能肯定,鹹陽對他來說還是安全的嗎?會不會已經被呂不韋布置好圈套,就隻等著他往裡麵跳了?

第二條,他不回鹹陽,而是直接帶著援軍去青山救援大軍,然後整合救援後的軍隊,一路殺回鹹陽,清君側。

對直接去青山救援,秦魚瞬間就想到了兩個救援方案,一個就是直接去太原郡,從太原、上黨、河東三地調兵,從南麵攻克趙國的雁門郡,然後一路疾馳青山。另一個,就是率兵從齊國和燕國借道,行軍路線雖然遠了些,但不用遭遇征戰,可以直接繞路去青山救援。

相比於第一條冒險回鹹陽,秦魚內心裡,其實更傾向於自己率兵直接去救援大軍,因為,據他目前得到的消息來判斷,鹹陽現在,恐怕正亂著。

秦魚為什麼這麼乾脆的二話不說的就離開鹹陽?

就是他早就已經發現,秦國宗室這邊,正有一股勢力在暗中崛起。

這股勢力,就是以秦國商會會長公子繒為首的宗室們,他們並不滿足於現下所有,更看不上商會分潤的那“微薄”的分紅,他們想要富貴險中求,搏一個擁立之功,一飛衝天。

其實在商會越發難以掌控的時候,秦魚就已經發現這個苗頭了,隻不過,那時候還是秦王稷在位,無憑無據的,說這個隻會惹人白眼。

後來秦王柱即位,這沒法子,這是公子繒的嫡親叔叔,還是秦王稷親手立的太子,公子繒縱使心中一萬個不服氣,那也是沒法子的。

但是,子楚算個什麼東西,就因為某人擁立,他就能輕鬆的登上王位?

公子繒心中鬱憤難平,大家都是秦王稷的孫子,他還是嫡出,為什麼子楚可以即王位,他公子繒就不能呢?

趙魚你可以支持子楚為王,自然也可以支持他公子繒為王嘛,畢竟,這王位你不要,還不能讓彆人來坐了?

以公子繒為首的一些宗室動作頻頻,不安於室,秦王柱其實隱隱有些察覺了,可惜他那個時候已經並入膏肓,已經無力再處理宗室之事了,他能做的,就是給秦魚舉行一個盛大的加冠禮,然後以此“恩情”拴住秦魚,讓他鎮守鹹陽,幫助子楚掌握朝政。

宗室那邊,宗正勝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在秦魚要離開鹹陽之前,特地去找他,問他什麼時候回鹹陽。隻要秦魚還會回來,公子繒就會有所忌憚。

但秦魚給的答複是:不知道。

這是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信號。

秦魚不想在管鹹陽這攤子事,在公子繒看來,就是默然公子繒可以起事了,在宗正勝的看來,就是秦魚壓根不在乎坐在王位上的人是誰,不管是誰,他都是秦國的安平侯,他的封地在洞庭,鹹陽與他來說,可有可無。

宗正勝最後表白秦魚,說自己站在他這邊,也是一語雙關。

一來表明他堅定的跟隨秦魚的心思,二來,就是告訴公子繒,不要來找我的麻煩,我是宗正,不管你們誰最後勝出,都要通過我的筆來記錄勝利者。

宗正勝這樣狡猾,將那些沒有參與公子繒之事的宗室都塞到秦魚的羽翼之下,秦魚才那樣生氣。

呂不韋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那就是,秦國王位交接的太順利了,順利到,沒有給新君鏟除異己,鞏固王權的機會。

秦魚負氣出走,就是想看子楚沒有了他,能不能在即將到來的宮廷政變中取得勝利。

他也是想,借此機會,鏟除宗室中的一些不安分分子,然後裁冗宗室,製定新的宗規。

從來大悲大喜大升大落最催人心肝,秦魚也是想借此機會看看,子楚的身體,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以為的那樣,強壯到無懈可擊。

秦魚是想尋找機會再回鹹陽的,他不可能蝸居在洞庭,一輩子不回鹹陽,他還有一統天下,四海歸一的遠大理想沒有實現呢,怎麼會因為一兩個人就停止了他前進的腳步?

隻是,秦魚也是實在沒有想到,他是以這樣的方式回到鹹陽。

呂不韋該死。

他不應該拿秦國的國本當做他爭權奪利的工具,去滿足自己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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