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人選 餘暉中的影子被拉長又縮短,慢慢……(1 / 2)

大秦嬴魚 一口香 16762 字 3個月前

你算個什麼東西?

秦王子楚腦子嗡嗡作響,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好似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臉上,將他所有的尊嚴和驕傲都抽落在地,然後再狠狠踩踏上幾腳,最後將之徹底碾碎在塵埃裡。

秦巒又仔細掃視了一圈大殿裡的所有人, 華陽太後、夏太後、雲夢王後、夫人趙姬、夫人韓國公主、公子成蛟、王公貴胄們的夫人等後宮女眷們都在, 唯獨缺少了自家女兒和外甥, 還有弟弟看中的那個公子政。

秦巒眼神銳利到幾乎要嗜血了, 他一字一句加中語氣問道:“我家孩子呢?!”

公子繒眼珠子轉了轉,火上澆油道:“公子政不受人喜歡, 跟他一起玩的孩子自然也跟著受欺負, 現在,指不定已經被誰在什麼地方給做掉,估計屍體都生蛆了吧哈哈哈。”

說罷, 他還意有所指的看向被華陽太後護在身邊的公子成蛟和唇色殷紅的不正常的秦王子楚。

意思很清楚,秦王子楚要立依附於華陽太後的公子成蛟做太子, 所以先做掉了跟秦巒和秦魚親近的公子政。

宗正勝忙站出來罵道:“你這逆賊滿嘴的胡說八道, 公子政和他的伴讀們都活的好好的......”

公子繒:“哦, 那他們人在哪呢?”

宗正勝啞口無言。

這幾天他都忙著去捉拿呂不韋去了。他原本以為捉拿一個呂不韋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結果, 這個狡猾的呂不韋好似提前知道自己要被推出來拿命給所有人泄憤一般, 四處躲藏, 總是讓他慢了一步,捉不到他。

宗正勝原本是打算好好照顧公子政這些小朋友的,結果, 他一個沒看住,人就丟了。

宗正勝沒忍住去看秦王子楚,孩子們在自己的宮室裡待的好好的, 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呢?該不會真的是......做了什麼吧?

秦王子楚眼前陣陣發黑,他強自忍著屈辱,狠狠道:“跟寡人沒關係!”

公子繒:“嘖,自己的孩子說跟自己沒關係,子楚,你這個君父做的,可不怎麼樣啊。”

秦王子楚反唇相譏:“你的君父倒是很負責任,早早的丟下你這孽障來禍亂我秦國。”

罵人罵到痛點上,結果就是麵目猙獰的公子繒,在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情況下,怒吼著一個箭步衝上來抬劍就刺。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包括秦王子楚。

等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呼喝著“快救大王”的時候,公子繒已經大笑著將劍拔/出,迅速後退了。

但也沒退幾步,就被秦巒飛起一腳,當胸踹飛了出去,撞到合抱的巨柱之後才軟綿綿的滑到地上,不知死活了。

“主君!主君!快救主君!!”

好麼,這也就眨眼的功夫,三方領頭人就倒下了兩個,剩下凶神惡煞的一個,誰都不敢直麵其鋒芒。

秦王子楚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他覺著自己胸膛上像是漏了一個大洞,呼吸進身體裡的空氣總是不夠用的,讓他憋悶非常。

然後就是痛徹心扉的疼,他想,他這就要死了。

他不想死,他還沒完成即位禮,坐上王位統禦萬民呢,他怎麼能死呢?

他的身邊圍著許多的人,說話的、叫喊的、哭泣的,在他耳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明明滅滅的,一會清楚一會朦朧的,總是聽不真切。

一直為他調養身體的扁鵲用力的按住他破了洞的傷口,大把的藥粉撒上去,填補他胸膛上被刺破的窟窿。

他用力的抓住這位年富力強的扁鵲的手,用力道:“救...救我......救救寡人......”

可惜,這位他看重的醫術高超的扁鵲被人從背後拎著衣領扯了出去,一隻沾著血水的腳踏上了他的胸膛,碾了碾他胸膛上的傷口,如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一般森森然問道:“我再問一遍,我家孩子在哪裡?”

秦王子楚痛苦的將要暈厥過去,但身體一陣陣的疼痛又將他的理智給拉了回來。

雲夢王後撲在秦王子楚的身上,雙手用力的去掰秦巒的腳。

秦巒流轉視線,對上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臉的主人哭道:“我知道孩子們在哪裡,你放開大王。”

秦巒盯著這張不甚美麗的臉,眼睛裡有濃黑的墨在暈開。

雲夢王後仰頭直麵他的視線,麵上慢慢爬上懼怕之色,但她去掰他腳的手仍舊在用力,她直麵他視線的臉也沒有哪怕一分的移開。

三息。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三息,於雲夢王後來說,好似三個世紀那麼漫長。

秦巒將腳移開,隻一個字:“說。”

雲夢王後先叫道:“扁鵲,扁鵲......”

被扯了個屁股蹲的扁鵲忙連滾帶爬的爬過來,繼續給秦王子楚救傷。

將秦王子楚交給扁鵲之後,雲夢王後才抹了把臉,站直了身體,對秦巒道:“叛亂發生的時候,我著人去把無厭女姬他們給接到身邊,想要親自看護,誰知,接人的來的時候,半路殺出一隊蒙麵人,蒙麵人的身份我不知道,但我派遣去的人牽製住了他們,孩子們......趁亂跑了。我之後派人去尋找,在西南荒廢的宮室裡找到了他們的蹤跡,我想著,他們幾個在外頭待上幾天也好,沒有人注意,最好大家都忘了他們,等叛亂平息了,他們再回來也不遲......”

說到這裡,雲夢王後的語氣開始遲緩,聲音也削弱下來,沒有一開始的那麼篤定了。

秦巒臉色變換道:“你把他們弄丟了?”

雲夢王後苦笑道:“頭幾天還好,我還悄悄的給他們送了吃的穿的用的,前些日子白日裡下雪,我怕他們夜裡冷,著人去送炭火的時候,孩子們......就不見了。”

“不過,他們身邊有可靠的宮人伺候,我派去的人四處搜尋,也沒見打鬥和見血的痕跡,所以,他們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危險,自己換地方躲了起來。”

眼見秦巒的臉色又更黑了一些,在他發怒前,宗正勝忙出列道:“老夫這就親自帶人去找,將軍放心,這雍都王宮也是公子魚長大的地方,有很多和公子魚交好的老人,這些老宮人們,看在公子魚的份上,也會好好照顧無厭女姬的。您先息怒,息怒......”

秦巒聽了這話,臉色並沒有緩和多少,他道:“最好是這樣,若是我家孩子少了一根頭發,有你們這些蠹蟲好看的。”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顯然是要親自帶人去找人。

宗正勝卻是在他身後道:“將軍就不想知道,半路截殺公子政他們的那幫蒙麵人是誰嗎?”

秦巒倏地轉身,冷聲問道:“你知道?”

宗正勝用下巴點點公子繒那邊:“按說擒賊先擒王,要殺,也應該是先去殺大王,殺個公子做什麼?沒了公子政,還有公子成蛟呢?你說是不是啊,公子繒?”

公子繒被踹了一腳狠的,方才暈厥過去,現在醒了過來。聽了宗正勝所言,隻眼神陰鷙的看著他和秦巒,不說一句話。

宗正勝繼續道:“讓老夫來替你說吧。因為你認為,沒了公子政,公子魚就沒有扶植之人,眾所周知,公子魚不做王位,沒了大王,也沒了公子政,公子魚自然就隻能輔佐你做王了,是不是?”

“公子繒,你派人刺殺公子政,誌在公子魚啊!”

公子繒即便氣息虛弱也用力發狠道:“一派胡言!”

宗正勝搖搖頭,歎息道:“罷了,你認不認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秦將軍,老夫這就去找無厭女姬他們,您暫且在這裡安心等待,天黑之前,若是老夫沒將人帶來,這裡就任由你處置,如何?”

秦巒抬腳冷笑道:“人我自己會去找,這裡人如何與我何乾?”

宗正勝跟在他身後問道:“你熟悉這裡的宮室嗎?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去找,說不定會嚇著他們,他們反倒躲的更深更遠了。如今外頭大雪茫茫,幾個孩子連驚帶恐的在雪地裡四處躲藏,弄不好會生大病的。”

秦巒住腳,冷厲的看著宗正勝。

宗正勝一錘定音:“你在這裡坐鎮,老夫去找人。”他可不想秦巒前腳走了,後腳這裡就又亂了起來,秦王子楚和公子繒雖然受傷了,但他們手下的人可還好好的,還有其他宗室眼睜睜的等著看著呢,還有華陽太後......

秦巒還想再說什麼,宗正勝板了臉,道:“秦巒,我是秦王室的大宗正,你若是還自認是我嬴姓子孫,今日就聽我的,隻要你鎮住了這裡,不管你今天是何作為,日後老夫都力保你無罪。”

秦巒冷聲道:“我本就無罪,何須你來作保?”

宗正勝搖頭,道:“孩子,有罪無罪,可不是你說了算。”就剛才他腳踏秦王子楚傷口的行為,即便他打殺公子繒有功,在場那麼多人看著,他以後一個以下犯上的聲名是跑不了了。

除非是秦巒自己登位做王,否則,新王即位之後,一定會以方才的罪名先拿他立威。

畢竟,現在的秦巒瞧著,可比當年的白起和公子魚危險多了。

白起和公子魚心在秦國,心在君王。

秦巒的心,在他自己,在他在乎的人,唯獨不在秦國和君王。

宗正勝語重心長道:“想想你的大母和母親,你大母年紀大了,經不起半點波折。想想你的兄弟,公子魚是什麼樣的人,你這個做兄長的最清楚,他一定會為你的以後殫精竭慮,左右逢源,一再忍讓......你忍心嗎?”

短短幾句話,宗正勝就拿捏住了秦巒的命脈。

秦巒還想要大母和母親,還想要兄弟,他就得收著自己的脾氣,不要把局麵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巒眼球充血,咬牙看著秦王子楚的方向,恨恨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宗正勝對他深深一禮,道:“老夫以大宗正的名譽起誓,定不負今日所言!”

唉呀媽呀,可算穩住這尊煞神了。

秦王子楚和公子繒算是廢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找到公子政,最好讓公子政立太子登王位一氣嗬成,不要再有其他波折。

不能讓秦巒做上王位。

先不說他有沒有能力做王,就說他的威望這一點,他若是做王,他這個大宗正第一個不服,除非秦巒把秦國宗室大臣們殺個血流成河,否則,他是坐不穩這個王位的。

若真是如此,這將是秦國的一大浩劫,曆代先王們和公子魚經營多年建設出來的大好局麵,可就要便宜了其他諸侯國了。

他作為嬴姓王室大宗正,絕對不能讓秦國陷入這樣可怕的情勢中去。

......

大鄭宮裡波濤洶湧,劍拔弩張,大鄭宮外也不遑多讓。

公孫雙帶領兩百軍卒在殘牆斷瓦中找到了公子政和他的小夥伴們。

公孫雙曾是櫟陽商會會長,他卸任會長之職之後,在秦國朝廷裡領了個不大不小的職位,過著富貴閒人的小日子。

他是安平侯的擁躉,和前任丞相蔡澤也是好友,這次雍都秦王即位禮,他原本是不想來的,覺著沒意思。

但他的好友蔡澤卻是勸他最好來參加這場即位禮,不僅要來,還要帶足了人手,暗地裡全副武裝的來。

公孫雙一聽這話頭就覺出了不對勁,蔡澤說話可不會無的放矢,他肯定是覺察到了什麼風吹草動之勢,才跟他說這番話的。

公孫雙聽了蔡澤的話,帶著家中健兒們就來雍都了。

好嘛,看了一場好戲!

公子繒和秦王子楚爭王位,公孫雙插不上手,也不想摻和這場鬨劇,但有一點,他得幫安平侯護好了他想護的人。

若是能擁立公子政即位為王,那麼他這個小宗室,富貴三代的好日子就要到來了。

怪不得蔡澤要他帶足甲士來雍都呢,這不,潑天的富貴就來了?

但是,他搜尋許久,都沒在人群中和常住的宮室中找到公子政他們。

所以,他在兩撥人在大鄭宮裡打的不可開交的是時候,悄溜溜的跑出來找人來了。

就還挺不容易的。

還好他曾主持翻修過雍都這座王宮,看過整座王宮的建造圖紙,對這裡的宮室布局和路徑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才從那兩方人馬的封鎖中跑出來找人。

公孫雙放眼四顧,看著周圍荒蕪的草木、殘破的宮牆、雪白厚重的積雪,以及眼前幾個弄得臟兮兮小花貓似的孩子。

這些孩子也太會躲藏了些。

他都不知道,雍都王宮裡居然還會有這麼破敗荒蕪的地方?他記得,他當年是撥了巨款,要求全方位的修葺這座王宮?

哼,這幫子宗室,真是越來越膽大了,連他都敢糊弄!

蒙恬和王孫謙一人執劍一人執匕,神情警戒的站在最前麵,後麵是公子政、白藥師和秦無厭。

秦無厭小小的一隻,被團團圍住,保護在最中央。

在他們不遠處,有十多個宮人已經被拿下,堵住嘴五花大綁的綁了起來,隨意的扔在雪地裡。

至目前為止,還沒有誰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