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嫻懂了,顫聲問,“那不就是……官吏洗錢的地方嗎?”此時她無比慶幸餘家祖上富庶,不然父親還要被扣上一頂貪汙洗贓的帽子,那餘家才真是全完了。她想著腦子已有些短氣發暈,害怕得抱緊雙臂。
餘母握住她的手安撫,“你爹和蕭蔚會處理好的,聖上怎麼著也會念及你爹為官幾十載的功勞,再說了,我們毫不知情,左右不過是降職抄去浮財,能留住性命。”
“那哥哥呢?”餘嫻泫然欲泣,“哥哥賭了這麼多,還能保住性命嗎?”
餘母長歎一口氣,“看他自己造化了。”說完又戚戚一笑,似是覺得他吃喝嫖.賭能有什麼造化,“爛攤子總有我收不動的一天,他若沒了,也算給我積福了。”
此話一出,餘祐堂怒目圓睜,“阿娘這話什麼意思?我和阿弟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您勞苦功高,我們也敬重您,但也不好堂而皇之說出這等讓人寒心之言吧!”
餘母幾乎要翻白眼,心中暗罵蠢鈍逆子。餘嫻拉了拉餘祐堂的衣領,“大哥,阿娘說的是氣話,你彆動怒,讓下人聽了笑話,以為外頭還未推牆,咱們就先內訌了。阿爹前途未卜,二哥生死不知,現在不是論這些的時候。”
餘祐堂猛地站起,“小妹,你莫忘了,你是阿娘的親生女兒,我和楚堂隻是繼子,捅了婁子阿娘當然盼著我們彆拖累餘府,今天若被逮住的是你,阿娘早就抱著二十年前那方玉匣請陛下一窺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餘母和餘嫻都顫身站起。餘嫻望著兄長,隻覺他此時悍然如鬼,他怎麼也知道那方“化災解難”的玉匣?!
餘母死死盯著餘祐堂,咬牙切齒,“你……從哪兒聽得的?”
餘祐堂心底對這位繼母還是發怵的,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斂了神色低聲道,“之前搜羅阿爹的玉匣拿去當,典當老板同我們說起過……”
“那當鋪老板知道你們身份?!”餘母斥問。
餘祐堂嚇得退了兩步,“不知道,我和楚堂都是偽裝後才去他那裡的,他愛好收藏寶匣,見我們常拿玉匣給他,便同我們提了讓愛匣之人最想得到的一方匣。我和楚堂得知那玉匣是爹的,便想從爹那兒偷來賣錢,但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後來托不少人打聽了,零零碎碎拚湊了幾個月的消息,仍是隻曉得玉匣的傳說,不知其貌。”
意思是,如今不少江湖百曉生,都被通了消息。玉匣傳說又要席卷鄞江了。
餘母大喘幾口氣,沒站穩坐回了椅凳,過了會,她抬起幾乎動不了的指頭,“你滾出去……”
方才楚堂下獄都未曾讓餘母失了態,餘祐堂大概料到玉匣的事比下獄更甚,戰戰兢兢地退了兩步,又念及餘楚堂的性命,“阿娘,您就算不看在楚堂的份上,也要想想阿爹的前程吧?或許您再效仿當初,拿出玉匣請陛下一窺,就能救下餘家?”
餘母抬頭,滿臉的淚,脫口便喊破音,“給我滾!”
餘祐堂這才趕忙退了,他還是更著急餘楚堂的命。
餘嫻扶著餘母給她舒氣,餘母的身子抖如篩糠,她在一旁瞧著大氣都不敢喘。她當初表示自己想探查玉匣,阿娘更多是怕告訴她真相,讓她心懷芥蒂,而如今得知大哥把玉匣的傳聞捅出去,阿娘倒不關心她知不知道了,那阿娘如今在想什麼呢?
餘母抬手示意餘嫻也退下,稱自己要休息一會,讓她把良嬤嬤叫進來。餘嫻沒有多說,照做了。
府中靜謐,眼看著要到申時,餘父和蕭蔚還未回來。餘母強撐著身子起來,喚餘祐堂和餘嫻到祠堂去,上了三柱高香,壓著兩人磕頭跪拜後,又燒了紙錢與寒衣,再如何,餘家沒垮前,祖還得祭。
燒完香餘嫻也放不下心回去,一直在餘府中等消息。餘母則一直坐在祠堂給燒紙,燒個沒停。
過了酉時,終於等來了消息。餘宏光和蕭蔚的馬車一前一後,回來了,餘母和餘嫻由貼身的丫鬟嬤嬤扶著趕去看,餘祐堂跑得最快,馬車剛停他就到了門口,但猶豫著不敢上前,概因簾子沒開,他生怕自己一撩開,看到的是戴著枷口,亦或貶為庶民的父親。
他還沉浸在想象之中,馬車後一高頭大馬踏響金蹄長嘶了一聲,再後是舉著火把的官差。餘祐堂心中一咯噔,不至於是抄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 阿鯉:二哥怎麼辦啊?
蕭狐狸:沒事,下輩子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