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今夜你來房中陪我 你是我的麵首了。(1 / 2)

紅酥手 且墨 5787 字 9個月前

倘若方才有三分確定, 如今他的神情,就將這份確定變為八分。他為何不掩飾?既然騙了她,就繼續騙到底啊。他沒有, 蕭蔚隻是默默凝視著她, 眼神中是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惶惑。他在奇怪什麼?

“花家的醫師說, 尋常傷疤不會找他。”餘嫻彆開他的衣襟, 指著他的心口,“你這裡曾受過烙刑?你坐過牢。可在端朝,稚子不受酷刑, 所以你是薛晏, 是控訴我阿爹對稚子施以酷刑的薛晏?”

蕭蔚仍舊隻是看著她,仿佛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他怎麼了?他的心在狂跳, 一種無以名狀的感動,像藤蔓一樣在五臟六腑攀爬, 越來越多, 越來越密。為何感動?他不清楚。眼前的人兒落下淚, 滿眼期待, 期待他解釋,期待他說不是。但他隻是忽然很想抱住餘嫻,緊緊地抱住。

他不解釋,便是默認。餘嫻眼底的光黯淡,沒有想象中的崩潰傷心, 她更多的竟然是一種心驚的平靜。

“兩年多前,是你□□的我。綁架了我, 又救了我,將‘薛晏’打入死牢,隻為徹底抹掉‘薛晏’的過去。”餘嫻沒有吵鬨, 淡淡地陳述著,眼淚落下來也不見癲狂貌,她向來是端莊的,“從你贈我《紅酥手》開始,一切皆為蓄意,帶著薛晏的恨,為了複仇?還是為了玉匣?亦或是,兩者皆有。”

蕭蔚愣愣地看著她。他幻想過餘嫻得知真相後可能作出的所有反應,唯獨沒有想過,她如此平靜。平靜到反讓他不知所措。或許餘嫻本就比他想象得還要堅韌通透。

此時此刻,餘嫻抬眸,問了一個再次讓他出乎意料的問題,“蕭蔚,你愛我嗎?”燭火躍動,平淡的幾個字,令人心驚膽戰。

許久,蕭蔚都沒有作出反應,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心道她是有多天真,才會在知曉真相後,問出這樣可笑的問題。但不知怎的,他因她的這份天真心潮澎湃。心口猛地傳來劇痛,蕭蔚捂住那處,眼睛卻離不開餘嫻,他擰眉,不解這份疼痛是何意。

“我……”說愛她。蕭蔚的理智告訴他,說愛她,她會心軟,會諒解他做的一切,會為了證明餘宏光的清白,繼續和他追查玉匣真相,這就足夠了。但他的心卻叫他不要說,不要騙她,“對不起。”

餘嫻懂了,她低下頭開始抽泣,聲音逐漸放大,到最後嚎啕大哭,方才的平靜不複存在,仿佛這是比他帶著目的接近她更可惡的事。站在他的立場上,他對阿爹有誤解,幼時受刑,父母被烹,他想弄清一切,於是蓄意接近她,查清玉匣真相,並非十惡不赦之事,但他不愛,卻與她故作親昵,玩弄她的感情,還在未弄清真相前加害她的家人,便罪無可恕。

“我、我不知你這般在乎我的心意,”見她泣不成聲,蕭蔚慌亂地用袖子給她拭淚,“或、或許我可以像你期待的……”

“或許什麼?或許你還能像從前一樣裝□□,然後繼續利用我為你查玉匣真相?”餘嫻抽噎著,“倘若你沒有作出過加害我二哥的事,我還能裝傻,待與你找出真相,替阿爹洗清冤屈後再與你算這些欺瞞賬,屆時論一論是否既往不咎。但你為了弄清真相已不擇手段,故意將二位兄長拉入局,害我二哥斷腿,故意散布玉匣傳言弄得滿城風雨,害我阿娘日夜不得安寧,你將我的家人都牽扯進來,我便不能故作不知。”

“什麼?”蕭蔚擰眉莫名,“你許是誤會了,我同你解釋過,你二位兄長私下濫賭是我認識你之前就知道的事,且與我無關。你二哥斷腿,是祁國公的手筆。玉匣傳言弄得滿城皆知更不可能是我推波助瀾,倘若傳言天下皆知,所有人都衝著玉匣而來,與我爭搶,我有何益?”

餘嫻搖頭,“越多的人知道玉匣傳言,不正好來推助你揭開真相嗎?若非你讓傳言滿城皆知,怎會招來祁國公?是,你是說認識我之前就知道兄長濫賭,但認識我之前,你也正好在父親手下做事,你說你是念著與父親的交情,才幫兄長還債,還引薦了專收攬玉匣寶物的當鋪。你是薛晏,你與父親有何交情?當鋪老板後來就將二十年前的傳言告訴了二兄,怎麼會這麼巧?你還說幫他們不是蓄意的?”

“我幫他們是蓄意,一是為了討好他們,助我娶你,二是為了讓他們去偷你爹的玉匣。但是,他們將傳言捅出去,我是萬萬想不到的。”稍作一頓,蕭蔚坦言,“你去花家時,我的人在雇傭隨行處遇到了你,不知你有無印象。那個人是我的手下,是我派去找花家處理傳謠者的人。”

“我沒有印象。”餘嫻搖頭,又控訴道,“你如今當然是怎樣胡謅解釋都可以了。你聽我說了可以既往不咎的條件,知道隻要沒有害過我的家人,就能被我赦罪,你便急著撇清自己,好讓我不計前嫌,繼續裝傻幫你。”

“我……”蕭蔚百口莫辯,“我沒有想再騙你。”

“那你摸著你的良心告訴我,”餘嫻紅著眼質問他,“你愛我嗎?”

蕭蔚默然一瞬,“我也不知,也許……也許是有些好感的。”話音落,他的耳尖微微泛紅。

餘嫻卻顫聲哭道,“你看,你又在撒謊,方才問你時你說對不起我,如今聽完我既往不咎的條件,你就毫不吝嗇地改口拿‘愛’來誆騙我,分明前言不搭後語,還作出平日裡害羞的樣子引我心軟,一切隻是為了讓我繼續幫你。”

蕭蔚:“……”他欲言又止,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巧言善辯的他頭一回被人嗆得啞口無言。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改口說“有些好感”,難道真是為了繼續達到目的?

“你出去。”餘嫻捂臉哭泣,委屈喊道,“我不想看見你!”

如今不管說什麼她都不信,最好是讓她自己冷靜。蕭蔚起身,走了兩步,又擔心她冷靜著冷靜著,就把他徹底冷落了,遂又回眸問她,“你打算與我和離嗎?”

誰知餘嫻的情緒更激動了,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他,但隻如一隻暴怒的兔子一般毫無威懾力,“和離?讓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使詭計,好加害我的親人嗎?我絕不和離,饒是千難萬險都由我一個人來擔,我也會盯緊你,絕不會讓你再有機會耍手段!”

他到底耍過什麼手段加害餘府的人了?若是篤定了餘府的人不是好人,他又何必先查玉匣,弄清二十年前的真相呢?直接複仇不就好了?但說什麼她都不會信了,幸好,她也因此願意留他在身邊。蕭蔚垂眸,眼底流溢一抹不易察覺的欣然,他斂去,“好,盯緊我吧。”這才轉身離開。

餘嫻沉浸在莫大的悲傷之中,但她不能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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