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寧似乎還不夠滿意: "就這些?"</p>
"少爺的想車大多都在老宅子那邊放著,昨晚專門讓人送過來幾台。”冬叔說, "這些您都不喜歡嗎?"</p>
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葉嘉寧說: “我去醫院見習,開超跑不太方便,有轎車嗎?”</p>
“有是有,”冬叔道, “那台勞斯萊斯一直都在樓下停著。”</p>
開一台長軸勞斯勞斯有比開跑車好多少嗎?冬叔理解的轎車和她概念裡的轎車似乎有點出入。“除了它呢。”</p>
“還有台邁巴赫,少爺最近接您開的那台。”</p>
葉嘉寧有點頭痛,冬叔看她表情都不滿意,貼心地詢問: "您想要什麼車,我給您準備。"“二十萬以下的車有嗎?”</p>
她問完這個問題,冬叔沉默了。</p>
葉嘉寧問完自己也覺得好像在為難他,二十萬大概連霍沉一個車軲轆都買不到。“算了。”她該走了,時間有點緊張, “我還是打車吧。”在醫院的見習常常有種單調枯燥的累,上午問診,九點半跟著醫生去查房。</p>
主任醫生正在前麵跟一個女人說話,她三十多歲年紀,個子不高,穿一件洗得發白的粉色外套,黃黑膚色上顯出憂心忡忡的神態,普通話講得很不標準,有些字眼聽不清,葉嘉寧隻能連聽帶猜,隱約聽懂她在說,孩子這幾天老是呼吸不上來。</p>
因為聽不太懂,後麵幾個學生都有點心不在焉,葛裕如伸了個懶腰小聲抱怨: “好累啊,我腰都酸了。"</p>
年輕醫生聽見回頭說了句: “這才哪到哪就喊累了。等你們畢業真正當了醫生,才知道什麼叫累。”</p>
葛裕如臉色趕忙站直身體,等人轉過去才小聲嘟嚷一句: “我又不做醫生。”後麵也不認真聽了,拿出手機跟人聊微信。</p>
葉嘉寧對腎內科有著跟其他科室不同的心情,因為葉茵的病,泌尿係統的內容一直都是她學得最好的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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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寧看著她時,她有所察覺,抬起烏溜溜的眼睛跟她對視一眼,之後就移開了。</p>
從苗主任跟她的媽媽對話裡可以聽出來,她得了尿毒症。</p>
兒童尿毒症並不罕見,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一個不滿十歲的患者又是另外一回事,幾個學生交頭接耳地說話。</p>
苗主任問完話轉身,臉色有些嚴厲,趁機提問了幾個問題。她問的都是課本上沒講過的,幾個學生被問得麵麵相覷,玩手機的葛裕如也沒逃過提問,答不上來臉色尷尬。</p>
苗主任又問: "你們誰來講講,這個患者呼吸困難是什麼原因?"</p>
一個個噤若寒蟬,苗主任看向葉嘉寧,點名問: “你說說?”</p>
葉嘉寧從女孩身上收回視線,回答: “常見的原因是尿毒症合並</p>
的肺水腫或者心功能不全,也有可能是肺部感染或者代謝性酸中毒。"</p>
苗主任繼續問: “那該怎麼治療。”</p>
“做透析。”葉嘉寧說, "充分的透析清理蓄積的水分,減輕心臟負荷。如果是肺部感染,要用抗生素做抗感染治療。"</p>
苗主任背著手看看另外幾個人,當著患者的麵就開始訓人: “每次帶實習生我都會問一些你們覺得是刁難的問題,目的當然不是刁難你們,是要讓你們知道,你們在課本上學的知識都是死板的基礎理論,真正到了臨床上,需要的技術需要的經驗,這些都是你在課堂上學不到的。你們有的人可能覺得這就是幾節見習課,走個流程就完了,雖然隻有幾天,隻要你們用心,自然有能學到的東西。""</p>
她說完這些,轉向葉嘉寧的時候讚賞一句: "你答得還是很不錯的。"</p>
葉嘉寧道:“我媽媽iga腎病五期,所以了解多點。”</p>
幾個見習生都把目光投來,苗主任有點意外,問了幾句她媽媽的病情,最後得知已經匹配到合適的腎-源,拍了拍她的肩: “那你們運氣還算不錯,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p>
要離開病房的時候,女人跟出來,踟躇地叫住葉嘉寧: “那個,我想問問你配型的事……”</p>
葉嘉寧詢問地看向苗主任,她首肯: “那你跟患者家屬聊聊。”</p>
這一聊就是半個鐘頭,配型是一個概率事件,不</p>
是所有親屬都能配型成功,也不是所有配型成功的都適合捐獻,葉嘉寧當時的配型就不成功,女孩媽媽成功了,但她本身有糖尿病史,不符合捐腎的條件,</p>
“我們已經排隊快一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等到……”女人說起來眼裡有淚光,女孩從床上坐起來,很乖巧地抱住媽媽,用她小小的身體安慰。</p>
葉嘉寧不擅長安慰人,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心裡多少有點悵然。那女孩有很漂亮的一雙眼。</p>
下午還要回學校上課,其他人已經先走了,葉嘉寧脫下大白褂,用消毒洗手液洗乾淨手,出來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人。</p>
她關門的動作微頓。</p>
淺灰色的襯衣顯得人儒雅,讓王躍恒那張臉看起來愈發道貌岸然: “見麵連個招呼都不打,會不會太不禮貌?"</p>
葉嘉寧充耳不聞,拿著包走自己的路,步伐平穩,徑直就要越過他。王躍恒不慌不忙地邁了一步,擋住她去路。</p>
"放心,你現在有靠山,我不會動你。"他說, "在這等你半天了,有點事問你,聊兩句。"“有病問醫生。”葉嘉寧抬起眼,冷冷淡淡的目光看向他, "讓一讓。"</p>
許久不見,她照舊高冷,就這比他都拽的脾氣,怎麼都跟霍沉的描述對不上號。很乖?很粘人?喜歡撒嬌?</p>
"你什麼時候跟他勾搭上的?"</p>
葉嘉寧臉上半點波瀾都沒有: “我跟誰勾搭都跟你沒關係。”</p>
“借著我搭上我的朋友,把我當跳板,你說跟我有沒有關係?”王躍恒要笑不笑地盯著他,目光如吐著信子的毒蛇,透出一種危險的陰鷙, “在我麵前演貞潔烈女,背著我爬上他的床,怎麼,你不喜歡我,就喜歡那種有病的?葉嘉寧,你看上他什麼,他哪點比我強?"</p>
"比你有錢,比你年輕,比你好看。"</p>
她答得一臉平淡不假思索,王躍恒眼皮的肌肉抽動一下,氣極反笑。</p>
“就這些?”</p>
“不然?”葉嘉寧懶得跟他廢話, "你想攀比,不如自己去找他當麵比,我很忙,沒時間。"</p>
她再次繞過王躍恒想走,他手往牆上一撐,靠近她耳邊,嗓音壓得低而暖昧: “聽說你最近每天</p>
都夜不歸宿,你們在哪做?”他一邊說一邊含義不明地盯著她神色, "酒店?還是他家裡?"</p>
葉嘉寧既沒被激怒,也沒因為這種話露出羞憤難當的神態,相反她麵無表情的臉顯得十分冷漠,如看小醜一般看著他: “你很猥瑣。”</p>
“我猥瑣?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跟他比,我才是一個正常人。”王躍恒怪異地冷笑著: “彆被他外表騙了,他長得帥又怎樣,你知不知道霍家那棟房子裡死過多少人?你敢住?”</p>
葉嘉寧不為所動: “我學法醫,你覺得我怕死人?”</p>
“死人不可怕,那變態呢?”王躍恒的臉上、嗓音裡,陰險的惡意滿得快要溢出來, “他爹是個變態,變態是會遺傳的,你知道嗎。"</p>
葉嘉寧用手裡的書撞開橫在麵前的胳膊,離開之前的語氣不無嘲弄: “那像你這樣的,最好不要繁衍後代給社會添麻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