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最終都會走向同樣的發展,他學得很快,學壞得也很快,但葉嘉寧不許他再亂碰,於是在她允許的範圍內,他把每個地方沒吻遍。</p>
葉嘉寧白皙的膚色被燈照得無所遁形,她拽著衣服,讓霍沉先關燈,他從她身前抬起眼瞼,一雙黑漆漆的眼已然泛起潮氣,反問她: "為什麼。"</p>
這讓葉嘉寧怎麼回答,因為她不好意思。</p>
她視線從他直勾勾的眼睛挪開,隨便找借口: "燈光太刺眼了。"霍沉說話時清淺的氣息撲在她鼻尖,很簡單地替她解決問題:“那你閉眼。”</p>
葉嘉寧自己伸手要去關,被他扣住手腕撈回來,兩人在關不關燈的問題上發生嚴重分歧,對峙一會,葉嘉寧問: "為什麼要開著燈?"</p>
霍沉垂著眼: "看不見怎麼親你。"</p>
葉嘉寧臉紅心又跳,但她沒那麼好騙,哪裡不知道他的目的: “那天沒開燈不是也親了。”“那是我房間。”霍沉振振有詞, "你房間我不熟。"</p>
就這麼大一張床還會迷路嗎?</p>
她還想理論,唇被人封上,霍沉勾住她溫軟的舌尖,弄得她呼吸逐漸亂掉,等她快喘不過氣的時候退開些許,在唇角淺淺碰了一下,廝磨著她的唇瓣,好聲好氣地詢問: “我想看著你,可以嗎?”</p>
葉嘉寧一個“不"字還沒發出聲,微動的唇瓣便被他含住,深深地吻一會後退開,又問: “可以嗎?"</p>
她剛要張口,他故技重施,吻到兩人交纏的呼吸都變得炙熱,她胸口急促地起伏,第三遍問她:"可以嗎?"</p>
說什麼對經營公司沒興趣,交給彆人打理,玩起這種小手段倒是厲害極了,葉嘉寧這次連嘴都不張了,把臉偏到一側不搭理。他又不依不饒,捏住她下巴將她轉回來。</p>
"說話,葉嘉寧。"</p>
葉嘉寧都無奈了:“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可以說。"霍沉道。“隻能說可以是嗎。”</p>
他“嗯”了聲,理直氣壯地。</p>
葉嘉寧偏不說,再度把臉扭開。</p>
霍沉垂眸看她幾秒,低下來吻她泛起薄紅的溫軟耳垂: “你自己不拒絕的,我當你同意</p>
了。”</p>
簡直不講道理。</p>
從耳根開始的吻,很快就讓葉嘉寧渾身都軟下來,看起來堅固的防線其實很薄弱,任人擺弄著暴露在光裡。</p>
伊甸園半開未開的門有著難以抵抗的吸引力,霍沉對她身體的興趣比任何事物都更濃厚,葉嘉寧的夜晚大量地被占據,有時她說了要學習,在書房看書到一半,他在旁邊裝模作樣地看一會雜誌,就會走過來將她抱起,最終點無疑是那張床。</p>
這樣的親吻讓人迷亂,又把人吊得不上不下,像行走在缺水的沙漠裡,已經聞到水源的清甜近在咫尺。</p>
上午的課結束,張露喊葉嘉寧一起去食堂,兩人一道從教學樓出來,在樓下看到翹首等待的曲光輝,他穿一身得體的西服,沒把車開進來,手裡拎著幾隻紙袋,和其他來學校看望孩子的父親沒什麼兩樣。</p>
他先一步看見葉嘉寧,忙揚起笑臉,那笑容有些討好的成分,張露正糾結到底是去一餐吃她想吃的咖喱飯,還是就近在三餐,見狀話頭一停:“是不是找你的?”</p>
葉嘉寧看見他,神色毫無驚喜,淡得像陌生人一樣。</p>
曲光輝就怕她把自己當陌生人,忙不迭迎上來: "嘉寧,下課了?"又和藹可親地同張露打招呼, "你是嘉寧的同學吧,我是她爸爸。"</p>
張露本就覺得他哪裡麵熟,聞言納悶又奇怪,她記得葉嘉寧的爸爸已經去世了,要不然家裡那麼重的擔子怎麼會要她獨自一人扛?這個“爸爸”穿得十分體麵,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缺錢。</p>
葉嘉寧態度挺冷淡:"你找錯地方了,新傳不在這棟樓上課。"</p>
“我不是來看嘉楓的,我來看看你。”曲光輝趕忙舉起手裡的東西, “我給你買了幾件衣服,你回去試試合不合身。還有這些水果……"</p>
嘉楓?熟悉的名字帶來線索,電光火時之間,張露驀地記起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了。在曲嘉楓朋友圈跟家人的合照裡。</p>
葉嘉寧目光掠過那幾隻袋子,貴過市價十倍的進口水果,單價以萬為單位的奢侈品牌。</p>
是哄曲嘉楓哄慣了,覺得她也熱衷名牌衣服和包包?葉嘉寧忽然就明白他和葉茵之間的鴻溝,也許不僅僅是對於婚姻和愛情的理解。</p>
她從小在物質上沒有短缺過,家裡的條件也足</p>
夠讓她大手大腳,但葉茵休息的時候偶爾會帶她去市場,聽一聽各種食物的價格,讓她知道學校裡那些同學攀比的名牌筆,一支足夠一個普通家庭一月的溫飽;也帶她去過農田或碼頭,認一認她浪費掉的五穀蔬菜魚羊都是怎樣生長起來,所以葉嘉寧從</p>
小生活得富足優渥,也識得人間煙火,她什麼都不缺,但也不揮霍。</p>
"你覺得我需要這些嗎?"葉嘉寧問。</p>
大學三年,他第一次來看她,帶來昂貴的衣服和昂貴的水果,可她從來沒缺過這些東西,家裡沒出事的時候自有人給她買,後來葉茵躺在病床上,她為了賺錢疲於奔命,需要的也不是這些奢侈品。</p>
曲光輝獻寶的動作一滯,臉色僵硬半晌,提著東西的手放下去: “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出去吃頓飯,爸爸有話想跟你說。"</p>
葉嘉寧看他一會,轉頭跟張露說:“我出去一趟,不能陪你去食堂了。”</p>
巨大的信息量讓張露負載過高的CPU已經短路,一臉懵地呆站著,聞言連連擺手: “沒事沒事,我自己去就行。"</p>
曲光輝打算去取車,問她想吃什麼,葉嘉寧道: “就在附近吃吧。”</p>
她在學校外麵就近選了一間餐廳,曲光輝特意要了一間包廂,點餐的時候拿著菜單,每道菜都要詢問她一遍,想不想吃,這種毫無必要的關照讓葉嘉寧沒耐心: “我一點還有課,你有話就說,我沒有很多時間浪費給你。"</p>
曲光輝趕緊點了幾道菜,把菜單交給服務員,等人出去,合上的門讓包廂變成一個隱私性極好的空間,曲光輝卻又沉默下來,說有話要說,但等到服務員重新打開門來上菜,他也沒開口。</p>
菜上齊,葉嘉寧低頭吃飯,他從對麵用公勺舀了一勺特地點的豌豆炒雞頭米給她: “這是他們家的招牌,你小時候可愛吃豌豆了,嘗嘗味道怎麼樣。"</p>
葉嘉寧語調沒什麼起伏: "我不愛吃豌豆。"</p>
這話是事實,卻如同一根尖銳的刺血淋淋地紮中曲光輝的心臟,讓他感到一陣難言的空落:“你不是最喜歡吃豌豆,怎麼又不愛吃了。你小時候一生我的氣就在房間門口擺這個,你不記得了嗎?"</p>
“那是因為你討厭豌豆,才用它懲罰你。”葉嘉寧說, “我從來沒愛吃過。”</p>
曲光輝怔愣住</p>
,毫無預兆地掉下眼淚,他再也裝不下去,一把年紀的人了竟在女兒麵前哭起來,用手抹了把眼睛,很快濕意又從發紅的眼眶漫出來,他拿著勺子挖了一大勺豌豆吃進去,一邊咀嚼一邊往嘴裡塞,一勺又一勺,像魔怔了,塞到嘴裡快填不下,他的嘴唇都在抖,眼淚和豌豆混合成苦澀的味道。</p>
葉嘉寧靜默看他一會,放下筷子,臉上淡得沒情緒: "彆吃了。"</p>
“是爸爸對不起你……”曲光輝強迫性地往口中塞著豌豆,他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在滿腔的悔恨裡痛哭流涕, “是爸爸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媽,也對不起你,我這些年都在乾什麼,把你放在外麵受苦受累,你是我的寶貝,你把我的命還重要,我怎麼舍得……我怎麼舍得啊!我就是個畜生!"</p>
不是不難過,葉嘉寧鼻腔酸澀,她偏開頭,望向那扇正對後院的窗戶,一棵叫不上名字的樹伸展著繁茂枝葉,綠茸茸地將頭探進窗裡,旁觀一個父親遲來的傷感和懺悔。</p>
一桌子豐盛的菜沒人吃,曲光輝痛哭一場,懺悔一場,好容易才把失控的情緒穩住,葉嘉寧這才將頭轉回來。</p>
"哭完了嗎?我該回去上課了。"</p>
“爸爸還有話跟你說,就一會。”曲光輝抹了把狼狽的臉,想解釋自己不是不愛她, "上次你去家裡,我不是不想給你錢,家裡的錢都放在你曼姨那,你那天來得匆忙,我沒時間準備……"</p>
“你大可不必把所有事都推到她身上,出軌怪她趁你喝醉,對我媽見死不救怪她掌握了你的財政大權。”葉嘉寧說,"你不來看我,難道也怪她捆了你的手腳?"</p>
犀利的諷刺讓曲光輝啞口無言,哽咽著道: “你說得對,怪我自己,怪我被豬油蒙了心,到頭來害你為了那一點錢……"</p>
他說不出口,一想到因為他一念之差讓葉嘉寧走了歧路他就懊恨交加,為了那五十萬,區區五十萬,那是他從小視若珍寶的女兒,就為了那五十萬!</p>
曲光輝狠狠往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拉著她的手涕泗橫流泣不成聲:“之前的事是爸爸錯了,是爸爸混蛋!你不是沒爹的孩子,隻要爸爸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人欺負你!"</p>
他今天來有原因,葉嘉寧知道,但的確預測不到他會哭成這樣。她任由他悔恨地握著她的手,聽到這話也生不</p>
出該有的感動,神情反而淡得出奇。</p>
她真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在哪呢?</p>
"曲嘉楓又和你說什麼了?"她太敏銳,很容易猜到緣由。</p>
她一提曲光輝又要落淚,他這幾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閉眼就看到小時候的葉嘉寧被人抓走,她在哭,哭得那麼傷心,那麼無助,他被漫無邊際的悲痛和悔恨淹沒,在窒息中醒來,每一天的自責都比前一天更重。</p>
"不提了。”他像小時候哄她一樣,放輕了聲調和語氣, "以後有爸爸在,你要什麼爸爸都給你。過去是我太糊塗,隻顧著跟你媽媽置氣,沒好好照顧你,在爸爸心裡你永遠是最重要的,爸爸從來沒騙你,以後我們家的資產都是要留給你的。"</p>
葉嘉寧忽然短促地嗤笑了一聲,挺諷刺的: “這件事曲嘉楓知道嗎?”</p>
要是知道,肯定少不了一場大鬨,曲光輝哪裡敢讓她們知道,他怨自己恨自己,隻有這種方式才能讓他不被悔恨壓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