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爾似笑非笑地瞄了約書亞一眼。
果然, 就像她剛才在尼爾.科恩的辦公室裡想到的那樣，尼爾.科恩早就決定了要更換專輯的執行製作人，而約書亞也是知情者之一。
否則他剛剛怎麼會告訴喬恩：‘我帶蕾切爾來見你。’？難道他忽然就擔心起了蕾切爾不認識喬恩, 還是會在環球音樂大樓裡迷路？
噢，當然不是。
做為管理人, 約書亞這句話本身就已經向蕾切爾透露了太多訊息。
狀況外的喬恩隻當約書亞默認了，繼續說：“我和裡奇選了一些試聽帶，你們也拿回去聽聽。過兩天再開個碰頭會，我們可以一起聊聊比較感興趣的試聽帶, 再見見你未來的樂隊成員。”
他提到的這些事情已經完全是執行製作人的工作範疇了，看來他們在跟尼爾.科恩達成共識之後的第一時間就進入了專輯錄製前期的準備, 也不知道合同有沒有簽、預付款有沒有到賬。
“哦，好的。”蕾切爾這才從約書亞臉上收回視線, 看向喬恩問道：“裡奇哪去了？”
“去樓裡見他的朋友。”喬恩說，“現在有時間嗎？我們可以聊聊。”
“可以。為什麼不呢。”蕾切爾點點頭。
不過當她環顧四周, 很快發現今天的錄音室並不是一個適合聊天的場所, 因為空閒的地方都被放滿了東西。
除了剛剛搬進來的音箱和麥克風包裹之外，未拆封的黑膠唱片, 牛皮紙包起來的書籍，甚至還有一把嶄新的吉他、一箱常溫牛奶和一罐玻璃罐裝著的薄荷糖，簡直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
哇哦，還有一條鬼馬小精靈主題的小毯子。
——在教堂的某次演出後，她向他提及過的自己的解壓方式之一, 就是打開一集《鬼馬小精靈》。
他們這是已經著手改造錄音室了？
蕾切爾的目光在那上麵額外停留了好幾秒, 這才轉向喬恩本人。而喬恩顯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我剛好看到它被擺在商店櫥窗裡, 想到你應該會需要，所以……對了，還有吉他。”
說著，他拿起那把吉他遞給了蕾切爾。
蕾切爾接過來掂了掂，故意問：“它們的花費從我的藝人賬戶裡扣除了嗎？”
“不，這是禮物。”喬恩立刻說，“隻是……慶祝簽約的禮物。我和裡奇一起送你的。”
唱片公司會為每位簽約藝人設置一個第三方的預付款賬戶，裡麵包含了專輯的製作費用，還有約等於製作費用兩倍的市場推廣費用。這個賬戶會為藝人在專輯錄製期間產生的絕大多數費用付錢。
但蕾切爾手裡這把漂亮吉他顯然不在此列。
她抬起頭，不禁向喬恩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完全忘記了所謂的表情管理。無論是解決執行製作人的問題，還是他——好吧，是他們——為她準備的禮物，都讓她由衷地感到了驚喜。
如果說一開始選擇喬恩和裡奇，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蕾切爾知道前者將會成為非常大牌的超級製作人，那麼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已經沒有那麼在意所謂的“未來”了。
尤其是現在，蕾切爾發自內心地認為，他們能夠在一起工作真的太好了。
她將吉他橫抱起來，倚在這個房間唯一沒有被占領的控製台邊彈了幾個和弦，驚訝地發現他——好吧，還是他們——連音都幫忙調好了。
“謝謝你，也謝謝裡奇。我很喜歡你們的禮物。”蕾切爾臉上的笑容越發深刻，有幾分俏皮的得意，完全沒有了十幾分鐘之前與尼爾.科恩對峙的影子，“——我也很喜歡鬼馬小精靈。”
她還刻意地眨眨眼，那雙灰眼睛簡直就像貓一般的靈動，笑起來右邊臉頰上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喬恩動了動唇，又抿起。
這一瞬間，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隻好彎了彎唇線。
噢，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眼神。
約書亞把一切看在眼裡。
既然目的達到，蕾切爾也暫時不需要自己，約書亞就離開去忙工作上的事情去了，比如目前最重要的，該如何去掉自己名字前麵的臨時頭銜，從蕾切爾的臨時管理人轉正為正式管理人。
至於被留下來獨處的蕾切爾和喬恩，則找了個適合聊天的地方，當然不是亂糟糟的錄音室或者人來人往的接待大廳，而是總部大樓出門左轉的星巴克。
有了一杯紅茶拿鐵和相對舒緩的環境，喬恩明顯放鬆了不少，他首先向蕾切爾介紹了一下目前唱片市場上關於流行音樂的大致情況。
比如最流行的音樂風格從搖滾轉為RnB；TeenPop在短暫的熱潮褪去後進入快速衰退期；鄉村音樂依然自成一派，與主流市場涇渭分明，也無需按照常理分析。
綜上所述，現在無論做什麼歌都愛找嘻哈歌手feat一下，公告牌排行榜常年一片“黑”，隻有新視界唱片旗下的白人說唱歌手埃米納姆在去年殺出一條血路，以《The Eminem Show》獲得了年度冠軍專輯。
但埃米納姆有且隻有一個。
因此，尼爾.科恩一開始就為蕾切爾的首張專輯定下了RNB和Soul結合的基調，而喬恩和裡奇在這個基礎上多加了一點Funk、Pop和福音音樂的元素，他們不想讓整張專輯變得太Babyface或者R.Ke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