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著穆赫蘭道的山道騎行, 期間路過一處又一處有著被高大綠植和私人車道掩映的豪宅，到了半山腰的時候，蕾切爾示意亞倫停了下來, 問：“你猜, 住在那些房子裡俯瞰西好萊塢是什麼感覺？”
“就像站在好萊塢的權力之巔吧。”倚在車上, 亞倫回答。
“哇哦——”蕾切爾鬆開手，仰頭望向好萊塢山頂如同星星般閃爍的光亮, “聽上去真不錯，我喜歡。不過擺在我麵前更現實的是, 接下來應該如何讓某人為我跳舞。”
“跳舞？”亞倫捕捉到這個字眼。
“忘了這個吧, 並不是什麼有趣的事。”蕾切爾收回視線, 看向亞倫, “為什麼不聊聊你呢？你似乎對於名利並不熱衷，對彆的也沒有太大的追求。”
亞倫頓了頓。
月色下, 他的臉部輪廓深刻優美, 下頜線非常漂亮, 深金色的睫毛低垂下來，藏在陰影裡的眸色越發深邃，顯得眉眼之間精致得不像話。
蕾切爾不禁在想：為什麼月光和世界都對待他如此溫柔, 而對待自己卻恰恰相反呢？
然後，她聽到亞倫回答說：“如果我的經紀人聽了這話，大概會覺得跟你很有共同語言。他一直認為我對事業缺乏野心。”
“對於明星來說, 那可不算好事。”蕾切爾說。
“事實上, 比起明星，我更想做為演員被人們嚴肅對待。”亞倫低了低頭，聲線如同流動的泉水，“然而我並不是非常有天賦的演員。瞧, 我不是沒有野心，隻是我追求的東西不切實際。我的經紀人總是告訴我：‘你得更有名氣，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隻好說：‘好吧，我聽你的。’。”
“天，亞倫，你是認真的嗎？”蕾切爾輕嗤，顯然並不讚同，“他隻是經紀人，你才是老板。你應該告訴他：‘這是我想要的，你得搞定它！’。”
亞倫露出一個苦笑，搖頭：“我嘗試過一次，但除了搞砸了一部原本應該不錯的電影之外，隻收獲了一堆來自影評人的罵聲。”
“等等，影評人？你不會真的相信他們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吧？”蕾切爾覺得這很奇怪，“而且，馬丁.斯科塞斯不是選了你去演他的新電影麼，難道還比不上影評人的肯定嗎。”
亞倫再次停頓了一下，才說：“這正是我最近感到焦慮的來源之一。”
“好吧，那可是斯科塞斯。”蕾切爾的語氣不太讚同。
“是的，我知道。”亞倫說，“也許這聽上去讓人反感，但是我覺得自己可能無法完美應對。”
蕾切爾開始有些後悔把話題扯到這裡了，因此她不認為自己是擅長開導彆人的料，對於亞倫這種藝術家式敏感神經也無法形成有效共鳴。
按照她的認知，影評人都是一群收錢辦事的工具人，馬丁.斯科塞斯這樣的頂級導演既然選中了亞倫主演電影，那麼他身上必定有跟角色十分契合的特質，他隻需要儘情表演就行了。
難道不是嗎？
蕾切爾的沉默來得突兀，幸好亞倫很快意識到問題，從那種情緒之中掙脫出來，對她習慣性地道歉，因為他讓原本好好的氣氛變得糟糕。
“不，你不需要為此道歉。”蕾切爾罕見感到了無奈，“聽著，亞倫，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在我看來，如果你想要改變，那就不要瞻前顧後，也不要管其他人的看法。還有，我真的很討厭做任何人的心靈導師。”
亞倫動了動嘴唇，剛想要再次道歉，不過在蕾切爾極具威懾力的注視下，這一次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隻是，一個人的行為模式不是幾句話就能扭轉的，他忍住了道歉，卻沒忍住對於蕾切爾的過分在意 ，像是一隻打蔫的金毛狗狗，雖然尾巴都快垂到地上了，卻還在用濕漉漉的眼睛瞄著她。
蕾切爾有點受不了這種眼神。
她直接把頭盔塞進他懷裡，催促道：“我們該走了。你原本想要帶我去哪兒？”
“是燈塔咖啡館。”亞倫老實回答。
“那就走吧。”
說著，蕾切爾已經雙手一撐、側坐到了車後座上，一邊戴好頭盔一邊說：“如果你繼續磨磨蹭蹭的，我可能會在下山之後攔一輛出租車自己回家。明白嗎？”
她的語氣聽上去凶巴巴的，有點命令的意味，可亞倫卻鬆了一口氣，低落的心情不知不覺緩和許多，輕聲應說：“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