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2 / 2)

托夢一說,常流傳於民間,古來傳說並不少。雖然玄之又玄,虛空而又不真實,卻最是能解釋不合常理之事。

不管蕭雋信不信,她都隻有這個解釋。

蕭雋眉眼微垂,似幽穀白蓮。

單論外表,此人美豔而病弱,但薑覓知道眼前之人絕非善類。她忘不掉初見時這位王爺給自己的感覺,毫不懷疑對方手中沾染過鮮血無數。同時她也記得這位王爺說過的話,在對方的眼中隻有死人和有用的人。

既然她有用,那她就不怕。

當蕭雋抬眸看她時,她就知道自己是對的。

南平王府的崩塌,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死,留給這位慎王殿下可用的人不多。她若是有些用處,且還是徐家的後人,對方哪怕是心中存疑也會用她。

“除了那種鎖,姑娘還會哪些?”

“具體的我說不出來,得見到東西才好判斷。”

她再是喜歡研究前人的東西,卻不敢誇下海口,畢竟曆史源遠流長,她知道的不過是滄海一粟,更何況有些技藝早已失傳。

蕭雋沒再問,而是緩緩站起掀開自己衣擺之下的褲腳。

他右腳的腳踝處,竟然戴著一個環形鎖!

那鎖烏黑鋥亮,看上去極沉極重,其上還附著一個造工精巧的鈴鐺。那鈴鐺的眼被堵實,所以才沒有發出聲響。

薑覓愕然。

她方才諸般猜測,卻未能猜到竟是這樣。

在蕭雋的示意下,她蹲下去研究。

這種鎖被稱為獸鐐,是前朝宮廷巧匠所製,最初被用在皇家山林圈養的猛獸身上,以便圍獵之時定位。後來前朝末代的那位亡國之君突發奇想,將這種鎖戴在死囚身上,然後將死因們放逐在林間,以供他們追捕獵殺。

說到前朝,就不得不提前朝皇族楊氏的驕奢淫逸。皇宮之內的堆金疊玉,地磚都是鍍金的。那時民間便有傳言:刮去宮磚一尺,富及子孫三代。

楊氏最後的那位亡國之君貪圖享樂,無論追獸還是獵人圖的都是樂子,所造獸鐐倒也輕巧,因為重在追蹤定位。而蕭雋腳上的獸鐐應是經過改製,不僅鐐銬粗且重,明鎖也變成了暗鎖,更為複雜難解。

“這鎖是誰給王爺戴上的?”

她這是明知故問。

“我又傻又呆,我那位好皇叔怕我走丟了,便想出將我鎖住的好法子。”

除去九五之尊,誰敢給一個王爺上鎖。戴著這麼重的鎖環想跑也跑不遠,何況一跑起來鈴鐺就響,肯定很快就會被人找到。

龍椅之上的那位帝王,真的是因為怕侄子走丟嗎?

先太子在世時,今上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子,跟在先太子身後唯唯諾諾言聽計從。先帝瞧不上他,對他頗多訓責,唯有先太子對他諸多維護。

先太子病逝後,先太子妃也服毒隨之而去。父母的相繼離世,讓年幼的蕭雋大病一場,是他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太醫們幾次束手無策,是他下令到民間四處尋醫。蕭雋病了多久,他就沒日沒夜地照顧了多久。

世人都說如果不是他,蕭雋早已夭折,是他用自己的龍氣護住了蕭雋的性命,哪怕蕭雋病好之後變得又傻又呆,那也是他的帝王功德。

帝王功德啊,誰搶著不歌頌,又有誰會在意先太子唯一的兒子是否變得呆傻無用。

薑覓抬頭,看到的是蕭雋削瘦完美的下頜,以及那陰森森的冷意。極端環境中長大的人,無論手段心性皆非常人能及。若是自小一直戴著這樣的鐐銬,習武之時必會被磕碰出不少淤青,甚至磨破皮肉,忍受極大的痛苦折磨。她觀蕭雋的腳踝處僅有幾小塊陳年的皮損,損在表皮而不在內裡,完全不似長年累月被鈍器磨破血肉留下的疤痕。

這位慎王殿下可能有鑰匙!

若對方手中有鑰匙還來要找自己解鎖,目的應該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試探她是否真的有用。想通其中關竅之後,她心中並無憤怒,甚至還有一絲慶幸。萍水相逢機緣巧合,他們之間除去利益再無其它。利益相互全在於彼此有用與否,她對蕭雋有用,反過來蕭雋於她而言也有用處,互取所需而已,沒有必要因為覺得被人懷疑和利用而憤怒。

研究完鎖後,她心中已有數。

這具身體本來就不好,近些日子沒少折騰,更虛弱了些。當她準備站起來時隻感覺眼前一黑,下意識抓住身邊的人。

情急之下無定數,抓到哪裡就是哪裡。等她反應過來時,這才知道自己抓緊的居然是蕭雋的腰帶。

四目相對,氣氛微妙。

這就有些尬尷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