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 194 章(2 / 2)

女侍乃李汐的貼身護衛,一身本領自然不必說,當即掙開李承鋒的鉗製,與他在大街上周旋開來。

知道李承鋒是怎樣的人,行人早已四下逃開,有不怕事的躲在遠處看熱鬨。

李承鋒武藝雖強,隻此刻已經醉酒,章法大亂,早已不是兩名女侍的對手,很快就被二人各拿了一隻手,反背在身後。

“你不過李汐跟前的一條狗,也敢拿我,可知道我父親是誰?”李承鋒被鉗製還不安分,雙眼如銅鈴般瞪著幻櫻。

幻櫻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兩名女侍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出現了一抹笑意。

她們都清楚,當大人笑的時候,一定就是有人要遭殃了。

隻見幻櫻撿起街角一根長繩子,將李承鋒的雙手綁在前,自己拉著另一頭,上了馬,冷冷道:“恐將軍這幅醉態禦前失儀,屬下先替你醒醒酒。”

言罷一聲叱嗬,韁繩一緊,那本就不安的馬撒開四蹄子奔了出去。

李承鋒還未從驚訝中反應過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被拖行了老遠,方才得了力站起,不得已跟著幻櫻的馬跑。

李承鋒被帶到勤政殿時,一身衣裳早已經襤褸異常,灰頭土臉的樣子,哪裡還有平日裡的趾高氣揚。隻憤憤地瞪著幻櫻,咬牙道:“今日所賜,來日必定回報萬一。”

幻櫻略微挑眉,立在李汐身邊再不多話。

李汐今兒著了一襲湖綠的對襟長衫,裡頭襯著嫩黃的錦緞,長發也隻是鬆鬆散散地挽在肩後,不簪一飾。如此裝扮,到有幾分尋常兒女家的模樣,隻是掩不住一雙丹鳳眼中徐徐精光。

她正捧著茶杯蕩茶,聞言看了一眼李承鋒,見他狼狽模樣,微微蹙眉地看了幻櫻一眼,仍舊不語。

“末將竟不知,我炎夏的律法中規定,公主召見臣下,要用繩子綁來的,一個小小的女侍,竟然敢拖行將軍,公主是不是縱容的太過了?”李承鋒冷眼瞧著李汐,一字一句都爭鋒相對。

李汐慢條斯理地飲了茶,將茶杯放下,莞爾一笑,“想來是幻櫻調皮了,與堂兄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她雖然在笑,可眼中的淩厲絲毫不減,“我炎夏的法律沒有規定女侍可以拖行將軍,但卻明確規定,但凡為官者當潔身自好,不可酗酒誤事。表兄炎夏該在宣武門當值,怎麼會一身酒氣?”

口舌之上李承鋒向來是討不到半點便宜的,偏偏又是個不會服軟的,“淺斟小酌,如何影響了?”

李汐也不與他在這話題上糾纏,著人請來凳子,“堂兄坐。”

聽李汐喚自己堂兄,李承鋒十分疑惑,從前李汐倒是這樣叫他,可他們幾人打小就不對盤,他也沒當回事。自李錚登基後,李汐便不曾這樣喚他了。他不屑道:“微臣不想背負一些無謂的罪名,公主還是將這一聲堂兄收回去吧。”

李汐不惱,又請他坐下,見他不動,她也不說話。

李承鋒到底是缺少一點心計,自然磨不過李汐的,憤憤然地坐下,“公主想說什麼?”

新衣又捧上茶來,遞給李承鋒,看著他飲下,李汐方才悠悠然道:“堂兄如今也二十有三了,卻還未娶妻生子,六叔該著急了吧。”

“國不立,何以安家。”李承鋒冷冷道。

“哦?”李汐挑眉,反問道:“我炎夏眼下雖非人人富甲天下,可也是食可果腹衣可弊體,外無戰事內無霍亂,堂兄怎就說國不立?”

李承鋒被問的無言以對,李汐飲了一口茶,才道:“堂兄既然說不出來,那就本宮替你說吧。”

微微頓了一下,李汐臉上的笑意儘數隱去,“國之所以不立,是因為本宮還在明堂之上,還坐在那把攝政椅之上,還在你李承鋒之上。”

李汐的聲音雖然不高,語調不急不緩,卻令李承鋒全身冒著寒意。

這樣的李汐,太可怕的。

話既然說到這裡,李承鋒索性敞開天窗說亮話,身子微傾道:“公主說眼下乃律法嚴明之國,可有哪條律法規定女子可上明堂,可掌政權?即便是先帝,也不可隻憑一道聖旨,就淩駕在律法之上吧。便是退一萬步講,皇上病重,公主不得已監國。如今皇上的病情已經完全康複,公主還掌大權,似乎說不過去。知道的說公主是為皇上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公主是念著大權不舍呢。”

李汐靜靜聽著,心中好笑,倒難為李承鋒一介武夫,竟然能夠想出這樣多的說辭。待他說完,方才又道:“蒙先帝臨終所托,本宮自攝政以來,絲毫不敢怠慢。這些年來不敢說是麵麵俱善,但自認為對的起天地良心黎民百姓,這個攝政公主,本宮自認為做的心安理得。你說炎夏律法沒有說女子能上朝堂,卻也沒有哪條律法明說,本宮不可掌權。”

不等李承鋒說話,李汐又道:“堂兄之所以如此排斥本宮在朝堂之上,真是為了我炎夏的宗廟著想?還是另有原因?”

李承鋒大義淩然道:“自然是為了宗廟,難不成……”

“你不是。”李汐冷冷打斷李承鋒的話,“你是因為你的自尊,你隻是不服本宮身為女子,卻要淩駕在你之上。你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還宗廟清白,而是為了向本宮挑釁。你不滿本宮給你安排的這個差事,認為本宮有意刁難你,怕你上了戰場立下軍功,怕你壯大了自己的勢力有朝一日會將本宮逼下攝政椅。”

“難道公主不正是這樣想的嗎。”李承鋒冷哼一聲,他的心思沒有可以隱藏,李汐這樣聰明的人怎會猜不準,自然沒什麼可驚訝的。

李汐默然地看了他許久,從袖中取出一本折子,準確無誤地扔進李承鋒的懷中,“你自己看看罷。”

李承鋒幾將信將疑展開,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爹怎麼會……他怎麼可以?”他悲痛萬分呢喃著。

早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李汐沒有絲毫驚訝,“所謂知子莫若父,六叔說你心性極高,本不適合帶兵大戰。本宮也明白,當初連命你出征的聖旨都擬好了,想著讓你跟著旁人磨練磨練,興許將來能成為我炎夏的棟梁之才。”

“你騙人。”李承鋒不願相信,他一直以為是李汐打壓自己,怕自己功勞太大會將她逼下去,卻沒有想到,原來這一切竟然是自己父親在暗中搞鬼,“爹一直想讓我為國家建功立業,怎麼會不同意讓我隨軍出征,定是你偽造了這道折子。”

李汐看著他不語,李承鋒心中對自己的成見很大,也很深。而他對李權的信任以及依賴,也出乎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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