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麵露凶光,看著像是喝了酒,時而冷漠,時而嬉笑,顯得瘋瘋癲癲的。可幾句交涉下來,萩原研二明顯注意到對方在自己提到“有什麼需求或冤屈”的時候,情緒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對方的瘋癲也許隻是一種偽裝,他的確有某種訴求,隻是故意用凶狠與瘋狂掩蓋,不願讓我們察覺。
萩原研二迅速做出了判斷,決定暫時放棄plan A的強行突入與plan B的擊斃,依舊采用懷柔政策。
我一個剛入職的□□處理班成員,怎麼偏偏乾起了談判專家的活呢?
萩原研二心中哀歎一聲,奈何米花町今日案件格外的多,組裡的專家都跑去忙另外幾樁大案子了,他也是接到有□□需要拆除的報警電話後才趕來的,沒想到藏著□□的廢棄大樓裡不但有炸彈,還有綁匪與人質。
XX樓頂上發生一起綁架案,請幫助警方抓住綁匪,並救下人質。——100閱曆,2000日元,10原石
“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萩原研二再次強調一聲,故意用輕鬆口吻道:“你看,你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也很累,不如先把人質放下——你看她這麼乖,絕對不會亂跑的,我們也不會過去,就先這麼聊聊,好麼?”
對方凝視著他,連眨眼的動作也幾乎省略,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隻是抓著人質的手微微一收,看著要將女孩從大樓邊緣拉回一些。
萩原研二心中一喜,連忙道:“你看天這麼熱,你也滿頭大汗的,渴了吧?我給你那瓶水進來怎麼樣?”
“......”綁匪沉默看著他,不知為何一聲不吭。
“...如果你不想喝水也行,咱們聊聊唄。兄弟你看著年紀不大啊,這炸彈是你自己做的?手藝相當不錯嘛。”
提到“炸彈”二字,綁匪的眼神再次出現了變化。這一次,萩原研二從他眼中清楚看見了“得意”情緒。
看來對方對自己製作炸彈一事很是滿意,這個話題絕對能成為拯救人質的突破口。
萩原研二連忙又以“炸彈”為話題,誇讚了綁匪幾句,並再次試圖與他拉進關係。
這次,他的行動順利了許多。
綁匪終於不再保持冷冰冰的態度,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糾結片刻,第一次主動開口。
“給我支煙。”
“沒問題!”萩原研二連忙看向身後,守在那裡的同事慌忙掏出一根煙,遞給萩原研二。
“扔過來,和打火機一起。”綁匪道。
“你放心,我不會過來的。”萩原研二衝他笑了笑,柔聲細語道:“隻是你現在這個狀態,自己點煙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綁匪依然保持著冷冰冰的情緒,半伸出窗外的手卻第一次收了回來。
人質的身體重新全部回到了屋內,雙腳一軟差點癱倒,卻又被對方惡狠狠往前一拉:“把煙和打火機撿起來給我點上。”
船方詩織小聲抽泣著,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卻又在萩原研二溫柔與鼓勵的眼神中平靜了幾分情緒。
她怯懦地往前邁了一步,用唯一獲得自由的手替綁匪撿起了煙與打火機,又被對方粗暴地拽回自己麵前,顫顫巍巍將香煙塞進綁匪口中,學著萩原研二的動作,替他按下打火機,點燃香煙。
尼古丁的滋味讓綁匪短暫忘記了憂愁,他用力吸了幾口,吞雲吐霧間,神情放鬆了許多。
“你剛才說,我要是有什麼冤屈,你會滿足我,替我處理?”
“我們說到做到!”萩原研二篤定說:“米花警視廳辦案效率在全日本都名列前茅,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冤案,也不會讓任何背負冤屈的人活在痛苦中。”
綁匪眼神閃爍,像是在糾結著什麼。
“我...”
他嘴唇翕動,麵露痛苦。
有希望了!
萩原研二在心中激動地喊了一聲,正要繼續用話語鼓勵綁匪說出自己的想法與冤屈,尋找解救人質的機會時,一枚子彈突兀從樓外射入,直接穿透了綁匪拿煙的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萩原研二暗道一聲不好,迅速轉動的大腦拉長了周圍的時間。短短的一瞬,萩原研二卻清晰看見了綁匪眼中的變化。
——不是驚訝,更不是被欺騙的憤怒。
而是某種浸潤了靈魂,深深的絕望與悲哀。
“不要!”
身後的同事發出了崩潰的呐喊,顫抖的瞳孔向萩原研二清晰呈現出眼前的一幕。
那綁匪像是堅定了某種信念,抓著女孩的右手忽然用力向外一拋,在女孩淒厲的尖叫聲中,整個人如猛虎一般撲向了腳邊的炸彈。
電光火石間,萩原研二沒有遲疑,迅速從腰間拔出□□,對著綁匪的胸口便是連開三槍。
血液濺射中,萩原研二卻心中絕望。
七層的高度,女孩生存幾率已然渺茫,但他還是不信邪地衝到了邊緣處,趴在地麵用力向下看,想要尋找女孩的一線生機。
陡然吹起的颶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也迷離了他的眼睛。
一瞬間,萩原研二似乎感到周圍變得格外安靜。他略有些茫然地重新睜開眼睛,卻看到了此生都無法忘卻的神奇一幕。
如龍卷一般的氣流拖著一臉茫然的船方詩織,從樓下緩緩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