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煦更加手足無措,他的臉頰在隱隱發燙,連注視著女孩那雙純淨無辜的眼睛都不敢。
“我……還是喝了吧。”何煦拿起酒杯,正要往嘴裡送,被謝擇星攔住了。
他溫和地笑了笑,“看一下你的牌。”
何煦這才低頭,手疑惑的頓住。
自己竟然不是6號,而是9號。
謝擇星真的笑了。
真真切切的、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笑容。
他起身來到了初月身邊,放輕聲音:“該兌現遊戲要求了哦,月亮。”
哎?初月還沒反應過來,少年捧起她的臉頰,修長有力的手指握住她的脖頸。
浮動的甜香沒入他的鼻端,謝澤星勾唇,很甜。
一旁的許翊景氣的捏拳,如果不是薑尤和傅京拚命攔著他,初月絲毫不懷疑許翊景會馬上拿刀子把謝澤星狠狠捅了——
徐祀和林棲沒許翊景那麼情緒外露,但也緊緊盯著她,眼眸晦暗不明。
初月瞪大了眼睛,眼看著清俊優雅的臉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以為謝擇星真的要吻到自己了!
她人不動,呼吸也好像停滯了。
意料中的親吻並沒有到達,而是淡淡的落到了側臉,又克製,又紳士。
很有分寸的,放過了她。
初月眨了下眼,謝澤星眼睫低垂,微笑著問她:“緊張嗎?沒人規定吻哪裡,是不是。”
他的口氣特彆輕鬆,聳了聳肩。
就像是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和高中時總是惡作劇的模樣如出一轍。
既完成了遊戲的要求,又鑽了個空子,壓根沒占她的便宜,動作彬彬有禮,充滿紳士風度。
“學弟帥死了啊啊啊啊啊!”幾個女孩們瘋狂尖叫中。
初月心頭微暖,看著他坐了回去,他聽著眾人的調侃和尖叫,唇角始終恰到完美的笑容。
何煦也看出了謝澤星是為自己解圍,“謝謝。”
“不客氣。”謝擇星彎了彎眼,“剛才火鍋店聽你提起過,你明早還要給店裡幫忙,不能喝酒。”
他伸手拿起礦泉水,一同遞給了何煦。
接下來又過了好幾輪,甚至包括某個抽中牌的男生抱起女生轉了三圈,另個男生直接做俯臥撐仍由對方坐在他身上……何煦低頭看了眼手表,他不得不回家了。
大家都知道他家裡的情況,禮貌道彆。
初月看著包裡的盒子,又看著何煦,少年脊背挺直,已經推開門離開了,初月讓自己又耐心等了會兒,確定不會讓人懷疑,才起身,以補妝為借口暫時逃離。
等她坐著電梯來到門口,何煦正在公交車站,商業街兩側的燈光將他身側輪廓鍍上一層淡淡的顏色,初月靠近,何煦也似乎有所察覺,抬起頭。
微風將少年的襯衫下擺揚起,他仍不敢直視她,尤其是剛才那個尷尬的遊戲後——
“何煦,恭喜你考入清大,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他聽到了女孩溫柔的聲音,這才看向她。
她亭亭玉立站在那裡,濃密的宛如海藻般的烏發襯著雪白的皮膚,漂亮,又惹人憐愛。
初月這樣大方,何煦心底有幾分愧疚,他伸手,接過了女孩遞過來的小巧的盒子,“對不起,初月。剛才那個遊戲……”
“你不用說,我知道。”初月急急忙忙開口,“我送你禮物也沒彆的意思,隻是謝謝你高三總是給我講題,你還把你的筆記和試卷都借給我了。還有,謝謝你替我爸爸做了午飯。”
何煦打開了盒子,裡麵放著塊黑色的運動手表。
他腕上那塊是爸爸送給他的機械表,已經有點年頭了,甚至還需要每天手動上鏈,即便他再怎麼耐心保養,清理,但還是不免有些老舊。
初月的這塊表殼像是穹頂那樣深邃的藍寶石玻璃,開機後壁紙正是蔚藍色的地球,整塊表低調大方,所有的數據一目了然。
初月怕他拒絕,解釋著,“這是我上次接了翻譯兼職後掙的錢,恰好趕到特價買回來的。”
“謝謝。”何煦摘下了原本老舊的機械表,換上了這塊嶄新的運動手表。
“那我就回去了啦,我不能在外麵待太久。”初月輕輕開了口,“嗯……再見。”
她背過身,才沒走幾步,就聽到何煦在身後對她說道:“如果下次還玩遊戲的話,我會遵守遊戲規則的。”
初月一怔,沒敢回頭。
何煦心臟咚咚咚的跳,他望著少女越走越遠的背影,絲毫沒留意到手表上的數據也從原本的78慢慢來到了114。
……
大門側麵,謝澤星默默地把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不止一次想過,初月為什麼會這麼善良,她經曆的事情那麼多,從小被生母拋棄,養父重病,家裡一朝破產分崩離析,卻還能像是懵懂無暇的花朵似的,單純,天真而浪漫。
不過,他也是因為這樣,才喜歡她,迷戀她,對她無可自拔。
在謝澤星的回憶裡,明亮溫暖的部分不多,他從小習慣了父母互相在外麵找情-人,又會在各種上流場合心照不宣的扮演眾人眼中的完美商業夫妻。
謝澤星熱衷於折磨家裡的傭人,反正父母給他們高昂的工資,讓他得以在這些人身上施展各種各樣的惡作劇。
父母很忙,也沒空關照唯一的獨生子的心理狀態,是爺爺奶奶擔心他,才讓他從英國回來,又轉學到華附讀書,遇到了初月。
謝擇星長得很好看,五官帶著恰到好處的柔和與帥氣。
無表情狀態下,他的嘴角呈現微微上揚的姿態,是那種天生的微笑唇。
這樣友善又好看的長相最初讓他很受女孩們的歡迎,很容易,輕而易舉的拿到彆人的好感。
但不多久,她們會哭哭啼啼的找老師希望能換個同桌,因為謝澤星總是笑著做很多惡劣的事情,女孩們都受不了。
老師找到了初月,她想也沒想就同意了,謝澤星對付她的手段和其他女孩如出一轍,切掉她喜歡的兔子橡皮,她喜歡的流沙彩筆被灌滿黑色的墨水,就連一直收藏著的貼紙也被謝澤星丟掉了。
初月壓根沒當回事,她甚至還會好心的買學校裡的流沙包分給他。
後來,他才知道——
她太受男孩子的歡迎了,那些男生想儘一切辦法接近她,吸引她的注意力,包括這些惡作劇。
初月把自己的一切手段當成了追求她的方式,自然不會搭理他。
直到那天。
她的座位被黏上了膠水,裙子就這樣緊貼在位置上,她一下午都不敢動,隻是趴在桌上,從謝澤星的角度,能看到她淚眼朦朧的模樣,楚楚可憐的,她輕咬著唇,低聲問他,“是不是你乾的?”
當然不是。
謝澤星知道,他做的壞事太多,就算否認,初月也不會相信他。
他耐心地等著,直到班裡同學陸陸續續離開,他才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蓋在她腿上,讓她把裙子脫--下來。
“……變--態!”初月差點就要扇他一巴掌。
謝澤星十分無奈,在他印象裡,每個女孩為了防止走光,都會在百褶裙下穿短褲做打底,他哪能知道,初月喜歡偷懶,今天裙子下麵除了內K外什麼都沒有。
“那我去你的櫃子拿你平時的運動褲,你再把我的外套係上。”謝澤星薄唇緊抿,她委屈巴巴地抬眼看他,也隻能同意這個建議。
謝澤星走出座位,先把教室的門鎖上,又拉起了全部的窗簾。
他走到後麵的儲物櫃裡,拿出自己的衣服,擱在桌上,便走到了門口,他的心跳漏停了半拍。
……怎麼會忘記了,門口這裡掛著風紀鏡。
最初它存在的本意隻是讓學生們每天做到衣冠整齊,卻不想讓謝澤星在這樣的傍晚,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切。
少女彎下腰,鬆散的黑發像水一樣滑落。
她連頭發絲都是香的,謝澤星和她每天距離那麼近那麼近,知道她總是有股好聞的甜甜的香氣。
瘦而美麗的手指輕輕地解開了裙子的搭扣,纖細雪白雙腿也踩著黑色的皮鞋輕輕伸出,謝澤星透過鏡子,看到了……
女孩的內k是係帶款,純白色,格外的清純,兩邊垂落著蝴蝶結,卡在細腰間,極其惹眼。
渾身上下從裡到頭都透著嬌。
她把運動短褲換好,又把校服牢牢地在腰間打了結,確定自己不會被看光,才輕輕喊了聲,“那個,謝澤星?謝謝你,可以轉身啦。”
女孩剛哭過的眼睛還漾著一片可憐的水紅,謝澤星緩慢扭過頭,在昏暗的教室裡緩慢地抬起頭。
初月卻一點都沒警覺的意識。
麵前的少年垂著眼睫,神色格外的平靜柔和,與平時喜歡捉弄她的模樣截然相反。
初月道了歉,“對不起,我知道這次的惡作劇不是你。”
她真是,毫無危機感,又單純的厲害。
“我會幫你的。”謝澤星出聲。
幫你找到幕後做這件事的人,再把他從學校趕出去。畢竟,今天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可就真的有麻煩了。
不過呢,謝澤星愉悅的想,她的胸依也是一套嗎?
真可愛,一定會是……花邊的,薄薄的蕾絲,包著雪白雪白的團子。
讓人……食欲大增。
……
“謝擇星?”女孩的聲音把他從回憶裡拽出來。
初月從電梯出來,就看到正倚靠著牆的少年,他低著頭,精致柔和的臉上因為喝了酒,掛了點紅色,眉眼弧度依舊溫和,比起高中,更加的充滿矜貴紳士的魅力。
謝澤星咳嗽了兩聲,“初月,你回來了,何煦走了嗎。”
“你都看到我出去了啊?”初月有幾分尷尬。
“沒有。”少年搖了搖頭,“我猜的,因為你全場總是時不時看他,手還總是往包裡賽,我想你可能有東西要給他。”
她知道謝澤星很聰明,但沒想到自己耍的那點小心思還是被全部看穿了。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隻是因為少年喜歡觀察他。
他會始終認真的注視她,隻要看她的動作和表情,就能大概推測出她要做什麼。
“彆擔心,等會兒如果小景他們問你去哪裡了,我會說拜托你幫我買藥去了。”謝澤星仰起頭,KTV的走廊是黑色裝飾,投影透過層層疊疊的燈柱,像是垂墜的銀河,似明似暗的,將他的臉勾勒的情緒不明。
初月不明所以,“你生病了?”
謝澤星笑了笑,“沒事,老毛病。”
他攔住了路過的服務生,要了瓶礦泉水,看起來無比熟練地從口袋裡拿出藥盒,慢慢喝了一口水,然後將藥吞下。
“怎麼回事呀?以前在學校不還好好的嗎。”初月見他連站都站不住了,下意識的過去扶住他,謝澤星喝的不比她少,但初月再怎麼笨,也知道藥和酒精混合在一起,容易對身體造成損害。
謝澤星自己按了按額頭,“可能是學習周有點辛苦吧,我睡不著。”
他嘴角慢慢勾起,看著女孩黑發下細弱纖美的脖頸,又仿佛回到了高中那個傍晚。
她像極了一件昂貴而脆弱的瓷器,需要好好珍惜,收藏,如果不是徐祀把她藏得太好,他早早的就會找到她了。
初月陪他在門外安靜的等了會,她想了想,又叫著服務生點了個水果撈和蛋糕,她知道糖分可以加速解酒,謝澤星看起來也有點低血糖的樣子,他需要攝入點糖。
果然,回到包間後,謝澤星很溫和的解釋了自己和他離開的原因。
看他的確臉色蒼白的模樣,許翊景暫時信了他的話。
包間裡其他人都玩了一圈大冒險,又唱了歌,正覺得累了,索性就坐下來,一邊喝著酒,一邊吃著服務員送上的小吃。
傅京提議,“要不我們玩會兒真心話吧?沒有拒絕的選項,要不說真心話,要不唱歌!”
“……玩就玩吧……”這會兒已經過了十點半,有些瘋狂的念頭在大家腦海裡蠢蠢欲動。
依舊是切牌,抽牌,但這次規則和之前不同,同時有大小兩張鬼牌,抽到大王的人提問,而這一輪隻有抽到小王的人才能不用回答問題,其他人都要照實說“真心話。”
抽中大王的女孩率先大膽的提問,“初吻還在嗎?”
所有人的回答基本都是no。
謝擇星抽到小鬼牌,安心吃蛋糕。
但也因為這個問題,氣氛忽然變得熱烈。
“上次和喜歡的人親密是什麼時候?”薑尤拿著牌抵唇,“親吻,擁抱……doi,不許說謊哦。”
許翊景距離她最近,斂了斂眸,“……一周前。”
初月心跳了下,那不就是……他們倆在水上樂園那次嗎?
另個男生說,“臥槽不愧是小景,我還守身如玉呢?”
徐祀笑了,“三天前。”
他說完看向林棲,林棲垂下眼簾,馬上被傅京捕捉到。
“林棲,說好了是說真心話,不許回避。”
他這次倒是回應了,“昨天。”
音色很低,徐祀大概意識到不對勁了。
初月絕望的想,她該怎麼回答呢?
一周前,三天,還是昨天?
謝澤星還在吃蛋糕,他在初月的前麵,悄悄把手裡的小王牌交給初月。
他用著輕微又好聽的聲音漫不經心道,“今天。”
所有人都怔了下。
傅京調侃,“謝澤星,今天馬上就過去了。”
“就是今天。”他咬著叉子,笑的無害又可愛,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