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聖子名號後,聖殿內部的公文,一部分重要的送到光明教皇那裡,另一半則送到樞機大主教富吉手上。樓迦被軟禁在這裡,連通訊設備都不能使用,每天隻能靠枯燥的修煉和閱讀聖殿珍藏的傳統紙質書籍度日。
好在樓迦性格本就平和,如同一汪深不可測的清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即便麵臨這樣一成不變被軟禁的生涯,也從不自怨自艾,反倒還在這樣寧靜的,不被外物打擾的情況下愈發沉澱,即使無法召喚擬態,修煉實力仍舊突飛猛進。
甚至......因為時間充足,還想清楚了一些,過去朦朧的,從未想清楚的事。
“萬福瑪利亞,願聖天使賜福於她。”
從那之後,每一次禱告,樓迦都悄悄將“賜福於我”換成了“賜福於她”。
他跪拜在神明麵前,虔誠祈禱。
祈禱命運能夠保佑他心愛的少女,讓她飛得越遠越高。
禱告的最後,樓迦在胸口畫十字架,從聖瓶裡掬起一捧冰冷的聖泉水,輕輕灑落在自己頭頂。淡金色的聖水從發絲縫隙順著骨骼分明的臉頰流淌,冷徹心扉。
也就是在這時,他銀白色的睫毛微微顫動。
失去了眼睛後,樓迦其餘五感得到了更大幅度的增強,例如聽力。再結合精神力領域,他能感受到聖瓶水中央泛起的漣漪,預示著周圍有人接近。
如今已是深夜。若非是晚禱需要,樓迦早就在石床和衣而眠。
帝國在懺悔室周圍下了禁製技能,將這處狹窄的空間完完全全封死,不得到允許,就算是聖階的輔助係光明教皇出手,也破不開防禦。而這個時間點,也並非聖殿人員為他送營養液,日常用品或者書籍的時候。
樓迦猶豫半晌,緩緩走向懺悔室旁邊的送餐口。
他向來是個很看得清局勢的人,清楚帝國顏麵受損,需要一個犧牲品,於是就乖乖當一個牢籠裡的金絲雀。左右無可替代的天賦和民眾基礎擺在這裡,帝國就算給光明聖殿施壓,也不可能施壓一輩子。
雖然日複一日過著這樣枯燥的生活,但若是再讓他回到一年前,樓迦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值得。
“篤篤篤。”送餐口傳來悶悶的敲擊聲。
片刻後,那裡傳來低低的聲音:“樓迦?”
刹那間,一直掛在樓迦唇邊,風雲不變其色的從容優雅頓時消失。
他猛地走上前去,拉開了送餐口的門簾。
銀發聖子的麵容赫然出現在狹窄的窗口內。一年多未見,他的臉龐褪去少年最後的稚氣,在水珠的潤澤下顯露出驚心動魄的俊逸。
“你怎麼來了?!”樓迦語氣難得顯露出緊迫和焦急:“快離開這裡!”
窗口外,看見這幕的原含霜的心情十分不好受。
當初能夠成功逃出生天,還得多靠樓迦的底牌。否則要是真的被強行帶回帝國,以軒轅瞳和黑塔的聯合手段,這黑鍋鐵定得給她扣實。
可她是成功逃走,被留在原地的樓迦可就慘了。這一年裡,帝國針對光明聖殿施加的高壓明眼人都看得見,柿子挑軟的捏這句話在軒轅瞳身上發揮得淋漓儘致。
“沒事。我沒事。”
隔著一堵厚厚的牆,情況又緊急,原含霜隻能進行簡單解釋。
“我潛伏到了黑塔,現在跟隨他們的隊伍過來,黑塔這次的目的恐怕是光明聖殿地下的某樣東西,我的任務目標是拿到......鑰匙。”
說到這裡,原含霜心底更加失落了。
一年多以前,他們還是賽場上意氣風發的兩校主席,帝國備受矚目的天之驕子。可現在,她成了SS級通緝犯,樓迦不僅聖子之位被撤,還被強製禁足。
原含霜當然可以向爸爸下指令,讓他強行破壞懺悔室的禁製,畢竟指令內容同蟲族女皇的指令並不衝突。但那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等黑塔的隊伍離去後,懺悔室禁製修好,樓迦又得回到如今的局麵。
光明聖殿對樓迦是家一般的存在,原含霜總不可能把人強行擄走。她一個人成為星際通緝犯就已經夠可以了,決不能再連累樓迦變成自己這幅東躲西藏的模樣。
“你幫了我那麼多,我卻沒有辦法為你做什麼......”
黑夜裡,她低聲道:“不僅連累了你,現在還得麻煩你。”
話音剛落,送餐口內,一樣冰冷的東西輕輕被遞了過來,沒有半分猶豫。
一牆之隔的懺悔室內,銀發聖子微微笑著:“沒關係,隻要是你。”
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