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驚然,臨柏身體猛然僵直,涔涔冷汗便打濕了他背後的衣物。但很快的,臨柏也冷靜了下來。
他未做任何掙紮,也沒有試圖掙脫,而是乖順地站定身體,動作緩慢地側回身去。
即便沒抬頭看趙予墨的臉色,臨柏也知曉對方現下心中一定滿腔怒氣,隻是礙於周遭行人太多,不好發作。
唯一讓臨柏疑惑的,是那隻緊緊擒握自己手臂的手始終都保持著溫和的力道,好似怕弄傷他一般。
臨柏早料到逃跑沒有那麼容易,也怪自己實在太衝動了些。
這下打草驚蛇,趙予墨知道他的意圖,恐怕今後就不會帶他出來了。
那座鎮北侯府或許就是另一個寧安宮。
又或許……
不過臨柏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在心中寬慰自己。從他被當成物件嫁過來開始,他的命就已經由不得自己了。
趙予墨要殺要打,要罰要剮,隻要他動動嘴皮手指,他就隻能認栽。
如此一想,臨柏倒也淡然。
隻是他等了許久,始終都沒等到趙予墨下一步動作。
低垂著頭的臨柏小心翼翼斜眸望他,不經意間,瞥見趙予墨另一隻手裡握著根東西。
瞧著像是一串紅果子,紅潤透亮,在燈影下泛著油亮的光澤。
那是什麼?
趙予墨方才就是去要這個玩意?
二人我不言,他不語的,竟僵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
“趙虎!”
僵持間,不遠處傳來一陣響亮的呼聲。臨柏注意到身旁的鎮北侯有些反應,沒等他看過去,那聲音就急急追到了他們身邊。
“果真是你!趙虎!”
來人衣著華麗,身披狐皮貂裘,腰上懸墜著三四塊上等的和田玉佩,身旁還跟著個小廝。
該是京中哪戶富貴人家之子。他見著鎮北侯,完全沒有行禮作揖的舉止,而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擠眉弄眼道:“你啊你,娶親之後就成日的耽於美色,這整整過去十日才見你露麵!你這是要把嫂夫人折騰死啊!”
竟是奉上了新婚巨禮的馮二。
提到那本得意之作,馮二臉上滿是炫耀神色。
“怎麼樣?我那本三字經是不是立了大功?你可知我為了弄到這份大禮花了多大的功夫,你真是得好好謝我!”
這會兒他才注意到趙予墨正跟一個身著鬥篷的人僵持不下。
他見鬥篷之下,隱約露出女子的衣物樣式,又看人身段嬌小,便猜其是個女子。
“你怎麼…才成親幾日,就在外邊跟彆人拉拉扯扯…呃……”
說話間,馮二瞧見女子抬頭,往他這邊不清不淡地掠了一眼。
馮二當場怔在原地。
佳人絕代姿貌,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鳳眉明眸,顧盼流離間勾人心魄,卻又嬌而不妖,叫人不禁心生愛憐。
他愣愣地看著臨柏,不僅忘了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更是忘了他自己姓甚名誰。
被這麼持續地叨念了一陣的趙予墨現在才像是活過來一樣,冷冷掃了馮二一眼,手上稍稍施力,便將臨柏攬進懷裡,恰好幫他遮去馮二的目光。
在臨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把手裡握著的糖葫蘆塞到了他手中,聲音溫和道:“給你買的,拿著吃。”
而後,直接變了個臉,仰著下巴去斥同滿嘴葷的馮二:“喝了二兩白水就開始發瘋,收了你的舌頭,這是我妻,平南公主。”
馮二正癡著,一聽到公主二字,就感覺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底,猛然清醒過來。
“對不住!”馮二當即行禮作揖給臨柏賠不是。
“洲郎酒醉犯渾,無意冒犯公主,還請公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洲郎謹記禮節,日後絕不會再犯。”
說實話,他這會兒的馮二倒不是害怕公主,而是害怕趙予墨這家夥動怒。
趙予墨的脾氣就那樣,他們這幾個同趙予墨交好的兄弟平時開開他玩笑,同他打鬨都無所謂,但隻要事情涉及到平南公主,這小子就虎了吧唧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就怕自己惹惱了趙予墨,當街挨一頓打。
到時候找誰說理去呢!
所幸他賠罪的態度誠懇,趙予墨低眸詢問了臨柏一眼,見懷裡的小兔子根本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馮二身上,而是神情茫然地看著手裡的糖葫蘆。
他眸光微黯,朝馮二擺了擺手道:“你先回去吧,之後再找你算賬。”
啊?!
這,這還得秋後算賬啊?!